第三章 鸿鹄之志(三)(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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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起身跟老师行礼,见老师没有反应,过去扯老师的袖子:“老师,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啊?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就地。”

王诜转过身,把糕点递给涟澄,也有点不好意思。涟澄谢过老师,掏出一块就吃,王诜马上拉住她:“哎呀,你洗没洗手啊?”洛涟澄很气:“都说了我没有在大解!”

王诜走过去查看地面,发现确实没有,安下心来坐下,看看涟澄手里拿的书,哑然失笑:“还没及笄呢,倒是急着读起女论语来了?读出什么心得来了?给为师讲讲。”

涟澄顿时没了胃口,随手把书往地上一拍,抱着糕点坐在一旁,气鼓鼓地:“心得?我来给你背几句吧!”说着她摆了一副扭捏的姿态,端庄而别扭,嘴半张不张,叽里咕噜地背诵:“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将夫比天,其义匪轻。夫若发怒,不可生嗔。退身相让,忍气低声。”

只背了几句,涟澄仿佛吃了一万只苍蝇一样恶心。王诜马上不让她再背了,他憋着笑:“聪明也有聪明的缺点啊,即使是没用的东西,你也能过目不忘?”

涟澄气呼呼地点头:“我以为沾了论语俩字,那多少得点有大智慧的,哪知道论语里的智慧这书里丝毫不占,糟粕倒是比论语还多。”

王诜轻轻笑着摇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敢说孔圣人的言论有糟粕,为师好生敬佩。但这书本来就是写来约束女人的教条,你啊,”说到这,他笑起来,“这破书里写的规矩,和你平日的作风根本不挨着。”

涟澄仍然不解恨,继续批判:“还有这个作者,这个叫宋若莘的婆娘,和她该死的姐妹们!我是看作者是女的,才有兴趣看的。我不明白,她们姊妹五个,都没嫁人,她们自己又没有丈夫,懂个屁的相夫教子!凭什么写书说三道四的指导别的姑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王诜点点头:“嗯,话糙理不糙。”

涟澄不解:“老师,我不懂,身为女人,她们为什么要憋出这么个破玩意儿来迫害其他女人?”

王诜想了一下,说:“这么说吧,水里有这么几条鱼,她们不想被抓起来,于是对渔夫说,我们几个给你写本书,凭着这本书,你能轻易地控制其他鱼,作为交换,你不能抓我们吃掉,得把我们几个养起来。就是这么回事。”

洛涟澄禁不住起了一个寒颤,叹道:“这还是前朝流行到现在的书呢,都说唐民风开化,我看未必,唐朝的女性还不如咱们大宋女孩能做的事多呢。则天皇帝能称帝,那是她个人的本事,和前朝风气没什么关系,她生在什么时代,都能称帝的。”

王诜盯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心想这年纪的孩子能有这般见识,不禁拍手赞赏:“说得不错。如果不是我还活着,我真要以为你就是我的投胎转世了。”

涟澄瞅着他,问:“老师是赞同我的想法了?那你怎么家里还放着这种破书?”

王诜说:“多半是大长公主的遗物,下人把她的书和我的混了。除了她,家里没人看这种东西。”

涟澄忽然又想起那老妇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老师,那画像不是大长公主,却是谁呢?”

王诜的好友因为年岁大了相继离世,此时能往来的已经不多,许久不和人谈天。忽然要提及往事,不禁有些百感交集,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先叹了一句:“我本来是不想做驸马的。”

涟澄看着老师欲言又止的模样,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老师说下去。

王诜整理了一下情绪,说:“画中人,是我一生所爱。”

听到这,涟澄不禁叹了口气,大人的世界,不管有钱没钱,听起来都充满了不如意。

王诜也跟着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一般:“我那时激烈地和家里长辈反对当驸马,不知道怎么这种事就落到我头上了。而她身份特殊,如果我们结合,会影响我的仕途。为了彼此的前程,她离开了,自此天人永隔。她甚至都没同我道别,只留了字。那之后我对感情也看得淡了,谁成想,大长公主还是执意要嫁给我,我为了家族,也就随她去了。”

听起来是这姑娘走之后,王诜才当的驸马,涟澄听出了端倪:“但实际上你不愿意当驸马,不只是因为她?”

王诜摇摇头:“不全是。我家祖上是开国的武将,这种敏感的身份本来就为赵家所忌惮。皇帝的赐婚并不单纯,意在拉拢,身为武将如果抗婚,那会被质疑有二心。我当时也想过,最糟的结局,是我不得不娶了公主。但是如果我心爱的女子她不嫌弃,我还是可以娶她的,我不会亏待她。”

涟澄心想:如今看来,是更糟的结局,老师不仅失去了爱人,还娶了不爱的女人。她无奈地点点头:“唉,但哪个女子不就想成为心爱的人的唯一呢,况且大家都是人,为人侧室就要处处低人一头,又凭什么受那个气。可学生不明白,你是为什么对当驸马这样抵触呢?这不是多少人都巴不得的好事吗?”

王诜用扇子敲敲涟澄的小脑瓜:“我如果不是驸马,你觉得我现在会是什么?”

涟澄想了想:“别的什么大官儿?唔,大官太普通了,老师这样的才能,怎么也得是个宰相将军什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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