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刀(2 / 3)
——封十三对自己人和对外人,各有一套泾渭分明的态度。而能被他归结到“自己人”范畴里的实在太少,就是加上院中那只聒噪的孔雀,一只手都难数完,以至于哪怕是耐心耗到了极限,他也不跟对外人似的,说走就走,半点面子不给留。
任不断:“那你说说,这大半夜,你穿成这样是想干嘛?”
封十三在心中叹了好大一口厌烦的气,面上却忽然和任不断同流合污起来。
只见他笑不露齿地一弯嘴角,脸颊恰到好处地泛出一丝内敛的羞涩,耳根通红,佯装出一副不大好意思的神情:“任大哥……咱们学堂有个小姑娘,据说是明日就要搬走了……我就想,嗯,想着要不要去送送……”
任不断登时对这看似不通人情的木头刮目相看,二话没说就放他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抓着封十三耳提面命几句:“姑娘们都喜欢能逗他们笑的男人,你明白吧?别空着手去,实在没什么东西送,你好歹随手摘些野花野草什么的,扎一扎也能算个心意!喂!欸,你听见没——”
身后喋喋不休的声音越来越远,封十三在心里嗤笑一声,没听完就走远了。
夜间起了晚风,吹得少年高高扎起的长发逐渐松垮下来,封十三知道任不断嘴上唧唧歪歪个不停,实则一直盯着他的去向,于是干脆绕了个圈拐到白日走过的那条小巷里。
他一改方才的怀春神色,一脸麻木地想:“我管人家姑娘喜欢什么,又不是我生的。”
此时正是亥时,夜已深,万家灯火都逐渐安歇下来。
封十三又摸着月色爬上了墙头,却不是拿着纸酸诗醋文要与谁家小娘子私会。相反,他一身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窄袖劲装,腰上系着把刀,再定睛一看,这刀薄如蝉翼,柄顶还有一个正好能与红帛金相贴合、眼下却空空荡荡的凹槽。
割风断水,燃金成炙,正是晚间里卫拣奴拿给他作消遣的鱼隐刀!
他翻身一跃下墙,头也不抬地便往墙角一隐,不多不少,恰巧能将他整个人全都挡住,还能留条缝,必要时容他借个力翻上墙跑里。这一套下来的动作十分娴熟,这偷鸡摸狗的勾当俨然是没少干。
而他翻的院子,就是对门的周府,白日里抢他青玉的白胖公子老巢。
恰好今日适逢小胖子娘亲生辰,宴请了一众好友亲朋吃喝玩乐,席间热热闹闹地燃着灯,忽然一个女侍惊呼一声,熙攘着吵了几嗓子,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封十三刚藏进墙角没多久,白胖公子便抢先一步狂奔出来。
他边跑,还边回头怒吼:“我怎么知道上哪儿去了!反正我是给娘准备生辰礼了,还问!问什么问!我都说了是块……”
他爹二话不说往外砸了个杯子:“那东西呢?你个满嘴空话的小兔崽子!”
接着又是一个女人惊呼一声,两人大约是吵了些什么,封十三侧耳仔细品味了一阵,感觉就这话里行间的熟稔程度,在生辰宴上无所顾忌吵架的胆识,以及话中透露出女人对白胖公子无端的偏袒,封十三大概能断定,这是他们一家子在演三角戏。
白胖公子的亲娘是有名的泼辣,平生最疼自家儿。
狗不让碰,鸡不让抓,连送去学堂识字儿念书都嫌弃木桌太硬,石凳太寒,唯恐冻到她儿子的娇嫩屁股蛋儿。
当娘的是这样,这当爹更是不负众望,那个管得太多,恨不能饭都替儿子吃,这个干脆就什么也不管,成日里也不知忙些什么,反□□里是绝对见不着人的,一旦回府就动辄打骂自家败儿。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俩养出来的宝贝儿子果然不负众望——活到这把年纪了,别说是能成家立业门楣,连芝麻大点责任感都没养起来,除了窝里横很有一手,胆子更是屁大点儿,一碰就脆。
平日里有人跟着也还好,毕竟没让人真拿捏着揍过,狗仗人势又不要真胆识。
可一旦是要他自己做事自己当……
封十三忽然一个闪身,一把扯过白胖公子的脖子,往墙角那么一拽一踢,死死勒着不让人喊出声。
白胖公子:“……唔,唔唔……唔!”
这不知打哪儿闪出来的封十三正盯着他看呢!此事爱谁当谁当,反正他是真担不起!
白胖小公子横行霸道了这十数年,还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别出心裁的疯子,他哆哆嗦嗦地蹲在墙角,两手空空往前使命儿扑腾,呜呜哽咽,气若游丝地求饶:“大,大爷,我错了成么……”
“东西。”封十三没理他,手一伸。
这么一会儿工夫,白胖公子已然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鹌鹑似的头也不抬:“什么……”
“白日里你抢我的东西。”封十三提着刀挡在他身前,眸色发浅。他背着光,眼下又不笑,那较之常人更深一些的眼窝显得无端沉郁,然而整张脸,却又是彻头彻尾的正气端方,两者相辅相成,神经都神经不到一个路子里,只好让人疑心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封十三顿了下,言简意骇:“那块玉。”
大概是三魂带着七魄还有些为数不多的自尊心,实在看不下去这混账软蛋大晚上的还忙不迭现眼,当即收拾细软离家出走了,废物团子那仅存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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