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好,局长（2 / 2）

陌染点点头，她一进来就知道审讯室的监控设备被关闭了，江影甚至带上了屏蔽仪，那么，这不可能是一场上面要求的审讯——大概率只是江影的私心。

这不合乎制度。林陌染很想像以前一样教训江影，但是她现在没有那个立场，所以她只是沉默着，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学姐，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是异端者并且成为这里的第一个囚犯时，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江影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林陌染漠然地看着江影，她有些苦涩的发觉对方只不过是在演戏——也许是带着那么点真情实感，但是更多的是试探与怀疑。所以她才讨厌自己异端者的身份，她的能力总是让自己知道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你为什么难受呢？”

面对林陌染的问题，江影显得格外震惊：“为什么难受？你是我的学姐啊！你是我一直以来追逐的目标，是我除了父亲之外最敬爱的人！结果，结果，你就那样若无其事地宣布自己是异端者，然后把自己送进了自己建造的监狱！你怎么能……”

林陌染抬手，似乎想要去触碰江影的脸庞以安抚他的情绪，但是随之响起的锁链声提醒了她此刻的处境。

于是，她只能叹息，像是想把心中的烦闷全部随气息吐出：“江影，有些事情，你们现在无法理解。等时候到了，你们自然会明白……”

江影受伤地看着林陌染：“学姐……为什么你对我还要有所隐瞒呢……”

为什么？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还要把我这样锁起来为什么还要那样试探我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演这样一出可笑的喜剧啊！

林陌染垂眸，努力按耐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以免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伤到江影。自从成为了异端者，她的情绪总是很容易失控，而异端者情绪失控往往伴随着危害极大的能力暴走。

“不是有所隐瞒，只是有些事情我说了你们现在也无法理解。”

江影见林陌染油盐不进，只得换个方向进攻：“好吧，我明白了……学姐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吧……那，学姐可以告诉我你的能力是什么吗？我翻资料的时候发现其他所有的异端者都有注明的能力，可是只有学姐你的能力是‘未知’……”

林陌染深吸一口气，抬头凝视着江影，这个曾经一直在她身后追逐，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军旅生活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的印记，原本属于小男孩的柔和的面部线条变得硬朗，之前在实验室宅出来的白皙皮肤也黑了不少，而变化最大的恐怕就是他的眼睛了，以前那双毫不设防求知若渴的眼睛，如今已经变成他探取人心的利器。

“我的能力就是‘未知’，连我自己都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林陌染低下头苦笑一声，她从来没有资格决定命运，向来都是命运决定她的一切。就算命运给予她的再残酷，她也得全盘接受，不得遗漏半点。

“好吧……”江影见这方面问不出什么了，便快速转换了话题：“那，学姐知道最近异端者暴动的消息吗？原本在异端管理局建立之后，许多危险的异端者都被收容了起来，其他流亡在外的异端者也安分了不少。可是近几个月，外面的异端者越来越活跃，行事越来越嚣张，我们尝试抓捕却难以掌握他们的行踪。”

林陌染点点头，尽管她一直呆在那个封闭的屋子里，但是她得知某些消息的速度绝对快于异端管理局的情报网。

“那，学姐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你觉得异端者是什么呢？”

林陌染没有回答江影的问题，反而自顾自地抛出了自己的问题。并且她也没有等着江影给出他的回答，径自说了下去：

“是异端，是异常，是未知，是危险，是异族，是敌人？我们也曾是普通人，不过是命运在我们身上强加了这样的身份罢了。”

“学姐的意思是……”

林陌染对着江影露出一个微笑：“我们从不是敌人。”

听出了林陌染弦外之音的江影肌肉猛地绷紧，似乎在担心对方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将他撕碎。但是林陌染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枷锁发呆，没有任何动作。

江影调整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对林陌染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林陌染只是笑着摇头：“你会相信我的。但是记住，留给你的时间只有七天。”

“七天之后会怎样？”

面对江影充满压迫感的质问，林陌染只是闭上双眼，说：“已经到了审讯时限了，我们该回去了，局长。”

是啊，江影已经成为异端管理局局长了，也许刚见面时的心软不过是念及旧情的关照罢了，他早就是能在战场官场穿梭自如的人了，自己为什么还会担心他太心软呢……

也许是因为自己其实也还抱有那样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在这样一个命运主宰人生的世界，在这样一个即将分崩离析的世界，她居然还抱有这样可笑的幻想……

这就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