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冬雪(2 / 4)
层很寂寞古老的灰。
于是一种说不出的漫长感,便无声地降临了。
仿佛一切都缓慢安静,一切都不会有尽头,好似这描绘神的故事的长廊上有无穷无尽的寂寥光影,只要一直走下去,便可以得见永恒。
随后,她的脚步忽然一顿。
银色头发的狼人站在不远处,仰起头,静静地望着一幅画。
那是一副足足有两米高的油画,大抵是这条长廊上尺寸最大的一幅,气势磅礴,而更吸引注意力的是这幅画描绘的故事,是战神马尔洛斯之死。
战神马尔洛斯死在无边无际的荒野之上,他的身侧只有跟随他南征北战的无数白狼,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竭尽全力地对着月亮是伸出手去,他是光明神最忠诚的信徒与朋友,但是死前却只有凄冷的月光相伴,因为太阳不愿见他。
骁勇善战的战神没有死在烽烟遍地的战场上,也没有死于敌人之手,他被自己追随的主人像是用过的抹布那样无情地抛弃,然后亲手杀死。
就像狼人这一族的命运。
神与信徒的命运竟然像是镜子的两面,隔着不知道多么漫长的岁月,相似的仿佛如出一辙。
他看得很认真,银色的头发向两边无声垂落,冰蓝色的眼睛凝视着这副描绘着残忍故事的油画,一瞬间,就仿佛是被画上的月光所照亮,亦或是真的有遥远年岁的月光穿过重重的岁月与灰尘,总归难以分辨。
银色的,英俊的,宁静的,与世无争的,像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年轻人。
他的脖颈处,有黑色的颈环若隐若现。
伊斯特静静看了一会儿,走上前,慢慢地说。
“头低下来。”
阿诺德并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以他的五感,很早就感知到了她的到来,他转过头,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也没有问什么,静静地垂下眼帘,俯下身。
细长冰冷的手指解开他的衣领的扣子,探入其中,抚摸着脖子上的黑色项圈,这动作似乎很暧昧,但实际的动作却没有任何令人遐想的部分。
她的手指太凉了,像是柔软的冰雪。
“如果没有它,你就会刺穿我的心,扭断我的脖子,是吗。”
少女轻声问。
阿诺德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没有回答,也没有挣扎。
他真的就像一只路边的野狗,在没有熟悉的时候,会向所有试图靠近和驯服他的人类凶狠至极地呲牙咆哮,可是等到靠的足够近了,又会安安静静地趴下开,允许你摸一摸他脏兮兮的皮毛,而他只是懒洋洋地,沉默地望着远处,默不作声。
伊斯特想,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发觉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的呢。
今天吗,还是很久以前。
或者说,我其实早就已经捕捉到了变化,只是没能,也并不愿意发觉而已。
她是生活在玻璃房子里的花朵时,亦或是玻璃房子里的那朵花上的一只昆虫,无法感知到喜悦,也不明白何为哀伤,茫然又空虚,捡拾着过去的碎片,拼凑着难以辨认的记忆,浑浑噩噩地活着。
但是唯独有那么一瞬间,曾经孕育出她的鲜血落到她的脸上,滚烫而粘稠,那样鲜明与激烈的愤怒,像是要把她活活烧死的火焰,痛苦的几乎把她烧成灰烬。
于是在之后的每一次午夜梦回,在心口处都有了灼热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像是有人在空荡荡的胸腔里,发出爆裂的怒吼。
很吵。
是她的声音,或者不是,分不太清,但是唯一知晓的是——
她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更能够安睡,甚至她第一次知道了没有模糊而支离的梦境的夜晚竟然可以那么安静,依然也会做梦,梦醒之后,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依然会感到失神和陌生。
但是,不一样了。
她不太能理解。
但是。
她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改变正在发生。
最鲜明的证据便是,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不可能发觉,她一定不可能理解,这幅画她曾经看过,并没有特别的感想,然而,就在刚才一瞬间,她看着银发狼人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那模糊的倒影,忽然仿佛穿过那安静而疏远的躯壳,从那些痛苦的,挣扎的,愤怒的记忆里,触摸到了前所未见的东西。
她想,那种感情是什么呢。
就像一片幽幽的湖水,那么静,又那么深,就好像将整个喧嚣的世界倾倒进去,也填不满万分之一。
冰蓝色的眼眸里一心一意地映照着那孤独而高傲的战神,他为了神而战斗,最终被神遗弃,然而他却从未感到过愤怒,在临死前的那一刻,他脸上竟然只有悲伤。
就像是在诉说着,从此之后,谁又能为您征战,谁又能伴您左右,谁能与您一同越过满是火焰与仇敌的战场,又有谁,会与您一起走过那些无穷无尽的时光啊?
是因为战神有着这样的忧虑,所以他的眷属狼人才会有这样漫长的生命吗,可是这世上并没有需要他们去陪伴的神明,他们忠心耿耿,他们战力超群,他们想要侍奉高贵的君主,死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之上,就像传说里那些古老英雄,就像曾经的战神那样光辉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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