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暴雨(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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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年轻的神父将烛台原路放回墙壁,掀开帘子,离开无人的圣母堂。

浓烈的蔷薇花香袭来,然而鼻端似乎仍然萦绕着地下迷宫那阴冷腐败的气味,莱因不由得停了停,步入花香最浓烈的花丛深处。

几滴雨水打在鼻尖上,他仰起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数不清的细雨从天而降,心里忽然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此时的姿态和石室里魔女方才的样子,又何其相似。

以[先知]为权的魔女吗……

神父垂下头,闭上眼睛,握住十字架,默默祈祷。

不,不可怀疑,不可动摇,要如圣人麦克,抵御住魔鬼的诱惑。

神是爱着人的。

……以及,无论如何,再过六天,圣地的人就到了。那时候,一切就将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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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夜雨先是点点滴滴,淅淅沥沥,接着便越下越大,原本窗玻璃上只是间歇映出几个小圆水渍,转眼便垂下层层叠叠流淌不歇的水幕,模糊不清。

夜色里,白日里草木严整的庭院被暴雨打的东倒西歪,暴雨摧枯拉朽,无数房舍都低伏在漆黑的夜色里,低矮无声,像是被模糊了墨色线条,涂抹在漆黑的幕布上。

亮着温暖烛火的房间,就好似暴雨中的孤舟,散发着微弱不灭的光芒,而变形魔女的声音也好似一盏灯火,微微的,细细的,亮着,被暴雨狂风吹的时明时灭,却始终不曾熄灭。

“……必须救出威斯汀。“

“其他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小姐,如果您愿意伸出援手,我们一定会回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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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夜,黑暗涌动,众神震怒,世界之树战栗不已……“

苍老的男人声音在窗边响起,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仿佛充满了忧虑,又仿佛为这大自然的暴戾而震慑不已。

“……于是光明神与诸神立约,将黑暗神讨伐,黑暗神虽已死去,然而其血落之处,化为地狱,每一滴鲜血都化为魔鬼,自此之后,隔着世界树撑起的天与地,魔鬼与诸神永相对望。“

另一道更年轻,也更厚重的声音轻快地响起。

同时响起的是厚重大门被推开的嘎吱闷响,一个三十出头的英俊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进议会室,他有一头铁锈般的棕红色头发,面上带笑,轻车熟路地拉开椅子坐下,一边不耐地拉了拉领口,将纽扣扯开。

他相貌生的有些粗犷,解开纽扣时,手肘曲起,手臂肌肉自然隆起,更为他增添一股贵族中罕有的男性魅力。

“尤瑟尔叔父,我就猜到你一定会想起圣经里的这一段,在来的马车上特意拿出来翻了一遍。果然如此。”

“查理,你迟到了。”窗边的黑袍老人回过头,他头发已然花白,身形也有些佝偻、矮小,他已经很老了,老的像一截枯木,等待着某一场春日的野火将他烧成灰烬,然而只要一看到他的眼睛,就立刻会知道绝非如此。

一个这样的衰老的老人,脸庞上竟然有双锐利异常的异色眼睛,一蓝一绿,妖异而古怪,当他这双眼睛望来时,大多数人的后背都会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战栗感。

于是不必看他衣服上鸽子的家徽,所有人都能立刻能在心里念出这个老人的名字。

尤瑟尔·潘塞拉,位于帝国权力巅峰的,历史最为悠久的四个姓氏之一的,潘塞拉家族的家主。

对许多人来说,从他们出生开始,就是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统治着这个庞大而虔诚的家族,而直到他们老去,死去,执掌潘塞拉家的依然是这个老人。

时光似乎凝固在他身上,不老,不死,永远虔诚肃穆,永远位高权重,就如潘塞拉家以神的使者鸽子作为家徽一样,当真被神所庇佑着一般。

“是是是,我有什么办法,大半夜的,这么大的雨,能从玛利亚床上爬起来,我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又不是什么大事,陛下每年都要去一次圣地,有什么必要大动干戈吗?”

“不可置喙陛下。”

“知道啦,尤瑟尔叔父,我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名为查理的男人略显粗鲁地翘起二郎腿,仰靠椅背上,随手从圆桌中心的一排摆件里拿出一个,在手中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精巧至极的红玫瑰雕像,花瓣层层叠叠地绽放,从鲜红到暗红,像层层叠叠的血迹。

而在十年前,这座摆放在皇宫中心的,代表帝国最高权力中枢的议会室的玫瑰摆件,还是雪一样的纯白。

十年前,四个古老姓氏之一的坎贝尔发生了名为玫瑰暴雨的家族政变,狂风暴雨的一夜过去,坎贝尔庄园的大门重新打开,人们惊异的发现,坎贝尔庄园中那满园白玫瑰已经被鲜血染成鲜红。

二十二岁的查理·坎贝尔踏着濡湿的地面和一层浮着血迹的浅水走出,插着兜,吹着口哨,无比遗憾地向所有人宣告,由于兄长与父亲自相残杀,在昨夜双双宣告死亡,并且不幸地带走了庄园里所有的男性继承人的性命,他这个私生子,如今是坎贝尔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籍籍无名的私生子一跃成为帝国最悠久的四大家族的继承人,并且一个月之后,就将坎贝尔家已经流传六百年的白玫瑰家徽更换为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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