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红玫瑰(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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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却不一样,它们是在及其苛刻的条件下诞生的产物,和某个唯一的人类共享生命,心灵相通,是护卫,朋友,兄弟,也是另一半生命。

作为普莱特的双生魔兽,卡戎的眼睛也是深深的碧色,烛光里仿佛闪闪发亮的祖母绿宝石,它听到主人的呼唤,放开爪下的女仆,缓缓踱步回到普莱特身边,尾巴扬起,环住椅子,卧在普莱特的脚边,悄无声息地闭上眼睛。

满座寂静无声,除去左右两侧属于长子长女的位置依然空置,只剩下最小的女儿薇妮没有露面,罗德里克接过罗曼管家递来的文件,翻了几页,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说:

“两件事。”

“我两天后要随陛下前往圣地。我不在时,一切事宜照旧。”

“第二件事。”他捏了捏眉骨,口吻淡淡,“薇妮的婚约由伊斯特履行,做好准备。”

“都明白了吗?”

既没有对女儿的病重感到悲伤,对于远行归来的女儿,也没有任何征求意见的意思,他冷淡的决定,然后所有的事情就按照他的意志进行。

他是给予血肉与荣耀的父亲,也是统治这个庞大家族的冷酷暴君。

从来如此。

那么回答,也和从前千百次一模一样,不会有任何变化:

——“是的,父亲大人。”

罗德里克走后,莱斯特猛地站起,简直像是再多和伊斯特多呆片刻都无法忍受一样,一脚踹开椅子,带着卡戎头也不回地离去。

二姐艾琳娜托着腮,艳丽的红色指尖勾起波浪般的妩媚红发,好像一朵热烈的玫瑰里吐出娇艳的红色花蕊,她眯起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伊斯特片刻,笑嘻嘻地说:

“我相信你真的疯了,你以前看见普莱特就像老鼠看见猫一样。”

这一瞬间的她看上去美的很普通,慵懒含笑,随意又悠闲,并没有传说中那动人心魄的魔力。

“听说弗里德里希公爵半个月前就启程前来王都,而半年前他的父亲才去世呢,如今他可是整个帝国炙手可热的人物,一位十七岁的公爵,整个北境都是他的领土,听上去简直太棒了,怪不得父亲大人对这桩婚约这样的重视,”艾琳娜噗嗤笑了一声,“你不觉得吗,伊斯特?”

月光低下,十五岁的少女安静地坐着,苍白的脸在月光下几乎透明,眉目纤细,浅紫色的眼睛仿佛浸在一层浅浅的水中,莹莹微明,丝毫看不出片刻前骤然暴起的模样。

她仿佛根本听不见艾琳娜的话一样,静静地,苍白地,坐在满地流泻的月光里,乌黑的头发仿佛散发着淡淡的银辉。

“啊,我可怜的妹妹们,一个病了,一个疯了,真是不幸啊,”艾琳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么,再见吧,今天晚上我很高兴,也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亲爱的伊斯特。”

直到回到房间,伊斯特的眼前依然是一片苍白的月光,整个世界都仿佛淹没在这流淌的月色里。

她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月光透过白色的窗格,投下栏杆般的淡色阴影。

古怪的,巨大的,雪白的月亮,仿佛要撑破窗户,挤进房间里来。

躯体似乎在这一瞬间融化在这光中,轻飘飘的,膨胀的,喜悦的,像是醉饮了美酒。

“月光,很美吧。”

一道含笑的,妩媚的女声,在这一瞬间如利刃般刺破月色,清晰响起。

尖锐的铃声划破静谧,玛丽一怔,取下睡帽,拿起烛台,向楼上伊斯特的房间走去。

光影团团摇曳,将白色睡裙的裙角描上一层淡金色的花边,皇都的春夜稍稍有些寒凉,行走在华美堂皇,却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无数油画人像的注视之下,让玛丽清晰感觉到后颈的寒毛一根根竖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某个地方,却无声无息地滚烫起来。

高贵的,陌生的,和她云泥之别的小姐,冷漠的,神秘的,无法理解的小姐,刺伤她的手背,让她瑟瑟发抖夜夜噩梦的小姐,让她对于人生曾经全部绝望的小姐……从近在咫尺的死亡里,拯救了她的小姐。

她今年才十九岁,没有父母,在卡佩彭斯的庇佑下活到了今天,性格不好也不太坏,长的不难看也并不十分美丽,没有做过坏事,却也算不上高尚的好人。她是个普通的,平平无奇的,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人。

她很明白的,她这样的人,不是高贵的人,不是伟大的人,不是对于任何来人来说,特殊的人,只要举目望去,就能找到无数的替代品。即使她在这一瞬间死去,也没有任何人会为此可惜。

但是,小姐保护了她。

在魔兽热腥的吐息喷在薄薄的皮肤之上,雪亮的白牙抵住战栗的血管,在连尖叫也发不出的,绝望的,浑身血液都冰冷的恐惧中,小姐保护了她。

她其实并没有祈求小姐救她,她只是在大脑一片空白里,下意识叫了一个名字而已。

但是,小姐真的来了,从月光里浮现出的,拯救了她的身影,就像一支英雄史诗。

心里一片暖烘烘的热意,催促着玛丽加快脚步,走到伊斯特紧闭的房门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敲响了门。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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