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为什么要逼我（2 / 2）

另一边的角落，看着小灰鼠仓惶进食。

这样的场景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终于在她饿的快要昏厥的时候，有一个人立在了她的牢房外。

他憔悴了许多，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肿着，下巴上也长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神不自觉看向他的手，已经被人包扎过了，裹成一个粽子模样。

初雪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继续抱着膝在墙角坐着，平静道：“你不用再查了，刘仁就是我杀的。”

想到此，她突然轻笑起来，像是想起一件多么畅快得意的事，“他是一个老色鬼，我在他面前扭扭腰，脱了衣服，他就上当了，喝下我掺了砒霜的酒。”

李修蹲下来，“我不会让你死的。”

“呵呵……哈哈…”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初雪眼泪都出来了。

“十年！我等了十年！镇国大将军被刺杀，朝廷四处在抓叛贼，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我报了仇，我痛快了，可朝廷不乐意，派你来查，我就让金巧儿为我顶罪，可你还要纠缠下去？你以为我不想活下去吗？李修！是你逼我的！一步步将我逼到死路，现在又来装什么圣人？”

“报仇？报仇你可以去官府，去京中，甚至去御前，可你为什么要自己去杀了他？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杀朝廷命官？啊？”

李修也激动起来，一时有些口不择言，对着她质问。

初雪笑，仰天大笑，猛然起身，却因好几天都未进食，眼前一昏又差点跌坐下去。

“圣人之言。”

初雪扶着粗粝的墙壁站直了身子，“你在我面前说的如此坦然，是因为受害的那个人不是你！李修，你与他们都是一个样子，满口的圣人之言，满口的仁义道德，却都是站在道德法律的制高点，来批判和指责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

李修腥红着眼，却一时无法辩驳。

“你不用再查当年的真相，我来告诉你。”

她扶着墙壁站定，被饿的青白的面上一丝血色也无。

“当年，刘仁，萧伯父，我爹，是结义兄弟，我爹自认为他们关系很好。可笑的是刘仁那个色鬼早就觊觎我娘，他先勾搭上了我娘的贴身丫鬟金巧儿，此后由着金巧儿给他传递我爹娘的行踪和日常俗事。”

“那日我爹和萧伯父外出做生意，他瞅准了时机来我家中意图侵犯我娘，我娘誓死不从，他便起了强占之心，那天还是中秋，我们本来一家和和乐乐的在吃月糕，准备赏月，可他带了人来，将杨府上下三十多口人，屠戮殆尽！”

说到此，她脸色灰败，双唇忍不住的开始哆嗦，明明是夏日，可她还是觉得冷，人性的恶，让她发冷，可胸腔中的怒，却好像要将她的五脏六腑彻底烧穿。

“我爹…被他的好兄弟亲手砍成残废，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将我娘摁在面前**，最后受不了屈辱，咬舌自尽了，而我娘呢，即使已经死了，那群禽兽还不放过她！你看到院中那个桌子没有？那就是他们作案的场所！我亲眼看着……亲眼…”

三十几口人的鲜血，汇聚着，蜿蜒着，染红她的白裙子，他们明明喊叫的那么大声，他们家的火光明明那么亮，可魏城数千人，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他们！

那年中秋的月亮，是那么圆，那么亮，它是皎洁无暇的，仿若照不见地上的丑恶。

初雪大口喘着气，扶着墙壁蹲下来，用手紧紧捂着胸口，李修蹲在外面，泪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滑落。

“李大人，其实第一次抓我进来，你就怀疑我是凶手对不对？所以你拿那副图来试探我，我很好奇，究竟我哪里出了纰漏？”

“那日…”

喉头涌动着甜腥，李修几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那日你卖鱼，可你脚上沾的是新土，所以，我们前脚刚验完刘仁的尸体，你后脚就过去看了，是吗？随后你慌了神，连夜去找了金夫人，逼她自戕，可没注意到自己被人看见了。”

“呵…”

初雪笑，“我钱终究还是赚少了，我该买个更厉害的杀手，我后悔没杀了你！”

“让你失望了。”

李修扶着牢门起身，“别被饿死，你才能和你的情郎团聚。”

初雪豁然抬头看他，“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去找他！”

李修没有理她，踉跄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