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有声(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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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倾月是在一阵紧箍中醒来的。

低头瞧见男子的大掌,她顿时抿紧了唇,奈何实在敌不过这人,只能闭上眼试着再睡下去。

可这姿势到底不舒坦,偏偏又为大多男子所喜。即便她什么都没做,也能感觉到背后不可忽视的坚石更身身区,何况这人的吐息直接落在她耳畔……她霎时只想落荒而逃。

谁知才轻轻扭了一下,便听得顾云淙的声音传出:“别动。”随后这人手臂似乎又紧了些。

“侯爷,您不晨起练武了吗?”

顾云淙睁开眼,只见一截亮晃晃的雪白,再往下,中衣掩映的蝴蝶骨轻轻绽于眼前,他喉中微干,淡淡应了声“嗯。”

“侯爷,您昨夜何时回的?”

她定是睡得沉了,竟毫无察觉。

“你睡下后不久。”

倾月暗自盘算着,似乎也没有多晚。

“侯爷,我……”

说话间,那人直接将她翻了个身,抵上了他微敞的素色中衣,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再陪我睡会儿。”

她立时睁大了眼,再不敢轻易动弹,只悻悻应了声“哦。”

……

接连几日,顾云淙皆应那李尧相邀,出入杭州各大燕楼楚馆,至晚方归,一改往日作风。就连婢女们都看出些不对劲了,可江倾月却恍若无觉。

这日午后太阳从云后冒出了,煌煌照在院子里,将几日前的残雪晒得没了形,余下一滩滩水渍,在日头下散着些寒光。

她正掀开毛毡子往外瞧了眼天色,便见兰心在一旁心不在焉。

“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她退回屋中,躬身拿起火钳拨了拨火盆中的碳,猛地从中蹦起些火星子,明黄的火光亦在她眼前跃起,照出张略少些血色的素净面庞,周遭又暖了些。

“夫人,听闻侯爷这几日都去了那地,您就不忧心么?”

她将手心放在火盆边儿上烘烤少许,又翻过面来,淡淡回着:“为何要忧心,侯爷不是在忙公务?”

“话虽如此,可是听闻这杭州甚出美人,若侯爷他当真又看中了哪位姑娘,那咱们……”

倾月一怔,随即手背一阵烫意传来,她忙收回来抵上自己两颊,朝兰心一笑:“这样也好,若府上多个人作伴,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夫人,您这几日明明也不乐意的,奴婢都瞧见几次您……”

“没什么不乐意的,他乐他的,咱们乐咱们的。今日正好天晴,叫上绮罗,咱们一块儿吃古董羹吧,三两斤羊肉,再备些酒菜,可还有别的想吃的 ?”她笑着说,阻断婢女的话头,看上去并无丝毫介怀。

直到兰心被促着下去张罗时,她才怔怔翻着方几上的诗集,那是从桐居带来的,如今封面上已有数道蜿蜒的皱痕,无声提醒着她到顾云淙身边的时日,原来已过去数月了。

若说盼着这人归,或许有吧,但她并不是不乐意。反而,若顾云淙能厌了她,对她而言还是件好事。

这般想着,她复又拿起火钳添了几块碳,心想着,若这屋里能有这人在时一般暖和,就更好了。

酒桌摆在了次稍间里,经腾腾热气一熏烤,面上积攒数日的寒气皆被化去,露出俏生灵动的几张女儿秀面,数杯酒肉入肠,只觉五脏六腑被熨贴得舒坦极了,平日里掖藏着的话难免自个儿吐了出来。

“夫人,您就一点儿不担心侯爷带了外头的夫人回么?徐侍卫私底下也忧心过不下数次,还向我打听您的心意……”兰心红着脸问。

倾月正支着脑袋,伏在桌边,双颊亦红扑扑的,眼眸微阖,不觉间带上几分笑意,像极了初下世的桃花仙。她酒量并不高,又为着兴致多喝了几杯,此时思绪滞缓,未即刻应下这话。

灌下杯清茶,她才笑着说:“若真如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世间男子,不都如此么?何况侯爷他……迟早也是要成婚的,于他而言,我不过是一时之欢,迟早会厌弃的。”

她在皇宫中长大,见过的妃嫔不下数千,实是没法相信这世上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曾经最大的期待也不过是能与夫君举案齐眉。可如今她这般处境,如何能再奢求些什么?

何况以顾云淙的权势地位,总归要与高门贵女成婚,也总有一天会厌了她。若她此时便想不开,到日后即便想脱身,也走不了了。

“夫人,奴婢就不明白了,侯爷这般宠您,不像是您说的那样,您何必说这种丧气话!莫非……您是有了旁的打算?”

兰心侍奉她已有段时日,虽不知别家夫人是什么样子,只知这位明明受宠无疑,可一不愿有孕,二不争宠,平日里见到侯爷也局促得不行,实在不像是寻常妾室该有的样子。她心内疑惑日久,今日遂借着酒意问了出来。

倾月又灌下杯茶水,散了些酒意,回道:“打算不打算的,说到底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不过是想先警醒着些,日后抽身时……不至于太过狼狈。”

见面前两人俱听得怔怔的,她遂又调转音量,举杯道:“说了今日要好好乐一番的,如何又提起这些,锅子里方才下的吃没吃完呢!”

余下之人后知后觉地斟满酒杯,复又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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