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暗荷华(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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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间,似看到一青衫男子立在不远处,只是瞧不清模样。她竭力奔赴上去,将触及的片刻,那人却凭空消失,留她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宫道上。

江倾月用力睁开双眼,猛地一阵呼吸,才发现自己在窗边矮榻上睡了过去。

府中图纸摊在榻上小几上,一旁还有徐然送来的话本另几册诗书,最上边儿一本被吹开了几页,摸上去有些潮意。

原来不知何时已下了雨,约莫怕她着凉,窗户已合上了,她身上还披了条薄毯。只是这睡姿终究不妥,脖颈儿与手肘有些僵,她遂下了矮榻,独自行至廊下。

雨水未息,芭蕉叶面上不断传出啪嗒水声,院子被罩上了一层朦胧雾气,略显幽深寂静了些。约能感受到皇宫的方向,也是,毕竟是官家亲赐府邸,这份荣宠即便是她父皇在位时也少之又少。

其实若是他想要,她未必会拒绝。

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扪心自问,若不是顾云淙,也会是旁人。相较之下,他至少能予她一方安宁,不至于让她落在赵煊手中。除此之外,还有这人待她的诸般好……

若顾云淙对她一直冰冷疏离,她兴许会安心几分。正因他的顾及怜惜,她反而不知该如何应对……

杏眸微抬,一池愁绪轻浅漾开,倾月稍拢下肩上薄毯,一个人默默回了屋。

接连数日,顾云淙都扑在官船沉河一案上,宿在巡防营未曾回府。

京兆府与他派去的人马已于现场搜察数日,他也亲临过两三次,但至今都没能找到切实可用的线索。

但可确定的是,三艘船上的粮米多半已沉入河中,而护送粮米的官员与护卫约莫已经遇难,只是他们的遗体尚未寻到。

据地方志所载,前朝昭明九年的那场意外,情况与此大同小异,粮米尽沉,官员失踪。而当年主理此事的官员所下的定论,与紫宸殿内工部尚书所言如出一辙,即天灾所致。更有甚者,归咎于当年的晋朝气运等。

他并非不敬五行之说,只是更相信实证,相信自己的判断。

即便天灾,风平浪静后也能窥到些蛛丝马迹。而越是一点痕迹没有,则越值得深究。只有人会撒谎,刻意呈出完美的假象,老天不会。

“徐然,带一队人马,我们再出一次城。”

徐然应声而入,指着外头犹疑道:“可是主子,这眼看着就要下雨了,要不明日再去?”

明日?他望向窗外,厚重团云聚拢在天际,阴沉森冷,不时闪过几道电光,颇有些风雨欲来之势。那夜的城外,大约便是眼前之象。

“不必,就今日去。”

……

抵达船沉的河岸时,天已彻底黑了下来。京兆府留下看守当值的属官见来人是他,忙从临时搭的营帐中走出相迎。

“顾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亲自出城来这儿?”

“再过来看看,以免有何遗漏。”

顾云淙将马交给徐然后,扫了眼四周,只见到零星几个官兵仍在继续搜查,更多的则已撤回城中,不再执着于在此处耗费精力。

“顾大人之属,吾等望尘莫及。大人可要进帐稍作休整,看着这天,想必过不了多久又是一场大雨,也不知那之后的河岸可还便宜搜寻。要连这些个痕迹都没了,只怕就更发现不了什么了。”

属官名叫曹擢,算是京兆府中比较务实肯干的少尹,这几日俱守在此处,与他算上去也有四五分熟识。

顾云淙沿着曹擢的视线看去,沉船的具体位置已被隔离开来,只是连日降雨,那处河岸被浇淋许久,已是面目全非。

“可有查些别的地方?”

曹擢叹道:“能把那块地儿查清楚就算不错了,又是这种天气,大人们多半只想着交差罢。”

这话倒不委婉。但出自这曹擢之口,也不足为奇。此人心性纯直,又出身清贵世家,虽不受同僚待见,多少无人相惹。但与他倒很是颇为相投。

顾云淙不由想到近日一刑部官员。日中方至,才不过半刻,见雨骤至,惧言乃河中亡灵之斥,当夜回城便生了急病,而后更不敢踏足此地。正因如此,近日搜查的官兵皆提心吊胆,生怕招来些什么。

一道响雷在头顶劈开,岸边瞬时亮如白昼,猛然瞧见大片黑色自对面山头蜂涌窜出,随之传出连绵惊啼。

曹擢下意识道:“为何会有这么多乌鸦?”

“你也看见是乌鸦。”

“千真万确。”

说完之后,曹擢一阵明悟,惊道:“大人,您是不是也觉得……”

他取来一簇火把,朝对面照去,目光炯然,“只有死人的地方最易招来乌鸦。”

……

果然,他们在对面山间一隐秘谷地掘到数十俱尸身,究其衣着服饰,的确是那些船上官员,只不过身上并无打斗痕迹,故初步判定为毒杀。

此外,沿谷地至沉船河岸对面,还发现了数只残存的男子脚印,虽有毁过的痕迹,但因对岸特殊的泥沙地貌,加之连日降雨,竟开始隐约显现出来。

连夜赶来的京兆府尹蔡伦清点尸身时,背后不住冒出冷汗。他哪里知晓这沉船案当真另有蹊跷,还如此令人惊骇。幸而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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