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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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帆之时, 天光渐晴,若不是心中沉着事,山间云雾也应当是一片好景致。

沈熙君坐在船头, 直直盯着江水尽头, 恨不得一下就穿山翻江, 不管是什么结果自己要亲眼见到。

她的侍女安河拿着手中的食盒一次又一次地被自家主子推了回去,从前日宫宴回府以后沈熙君就没再吃过任何东西, 连夜赶路也只是轻轻眯了一会。

入梦在眼前闪过的像是回忆, 又像是不敢想象的幻景。

她望着江水轻轻叹了一声,一天之间只有在河汊需要指路时会说上两句话。

眼见着青州越来越近, 悬着的心越发沉不下去。

清江泛舟, 临近下船秦砚整点好一切,远看着好似在船头入定一般的沈熙君,心中压着的事一件一件浮了上来。

“告诉她吗?”秦砚问向沈旷。

如此下去,不仅是食不下咽劳身心神, 总压着心事对腹中胎儿也不是好事。

只是此种情况如何排解都有些无济于事。

“此刻恐怕会让她更加忧愁。”沈旷也倍感忧愁,似乎是进退两难的境地。

有孕在身本就不应当长途跋涉,更何况是在前夫生死未卜的情况下。

而此刻突然告知沈熙君怀胎三月,更不知她该又有何种出人意料的想法。

秦砚能理解沈旷的顾虑, 亲人永远都想要最万全的方法,所以才会格外小心。

“有些其他的事, 也许能让她分些心思……”秦砚喃喃说道。

沈熙君心底并不排斥孕育一个孩子, 如果告诉她有孕在身,也许并非坏事, 希望能支撑住她度过这难关。

她在船头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事出突然能如此镇定已然是最克制自己心神的样子。

隐约间, 她好似在沈熙君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曾经……我也像这样。”秦砚眼中不知落在了何处, “最怕听到的就是这种消息。”

沈旷看向秦砚,想起她也是这样送走自己的父兄,甚至更为惨烈。

得胜之时,对于将士亲属并非都是好消息。

“也最怕此刻身旁无人可以依靠,往后的消息更是无处消散。”秦砚神情泛苦,但还是笑笑,“但还好我们找到了她,所以告诉她应当……”

身侧被握住的手打断了她的话,身旁的人沉稳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但我那时没能去找你。”沈旷说道。

秦砚恍然一怔,眼中映着的好似在秦关前回望的那几眼,她一直期望着出现的身影此刻就在眼前。

原本冷肃的脸上多了一丝迟悔,沈旷难能想到十六岁的姑娘独自为兄长送葬,他也数次想过如若早些去往秦关,会不会一切都不会这么难。

“我应当早些到秦关。”沈旷平淡的语调中低沉了些许。

至亲离世,而他只能寄去一些无关痛痒的信件。

一个未能表明身份的人,只有寥寥几封信件,即便是秦砚没有拆开他的信,他不应当有怨言。

也许这就是他被厌烦的原因,他早该明白的。

“我……没有怨你没有来。”秦砚轻轻扯动唇角。

她不愿再想起过往,但情难自禁,往昔如云烟绕眼,她也期望能有人撑着她走过那段像是行尸走肉的日子。

只可惜都是错过,秦家的孤女注定要独自撑起门户,为安稳秦关她必须要撑下去,她也撑了过去。

怨不得旁人。

“兄长临终前叮嘱将士,待秦关形势稳定再下葬,我……不能与你说。”秦砚轻声说道,像是不忍再惊醒回忆。

所以她给不出理由。

“我总是在送别人离开,那时我很害怕……害怕听到……”

害怕一次又一次变成等待消息的那个人。

害怕那通信许久的人揭下了伪装变得陌生。

在那时她已经承受不住一丝变故。

甚至今时今日也很难说出心中顾念。

“所以……我没拆开你的信。”

也没办法说出缘由,只是寄出了一封断绝往来的信。

那封没有理由的信件此刻有了答案。

沈旷见过秦家小姐张扬的模样,如此小心翼翼看在眼里却满是心痛。

他道:“这次不会了,我已不是武将,所以你不会有那种顾虑。”

但秦砚笑笑,“只是因为武将?”

沈旷立刻说道:“若是你不嫌烦耳,此后事无巨细,我都会一一告诉你。”

迟来几年的真相,面前的人正如她一直等待的样子。

见到信中的人,风雨同舟,山川未止。

只是秦砚细细听来,抿着嘴说道:“也不用事无巨细……”

若是政事都听了去,倒是麻烦。

沈旷一本正经,十分认真地说道:“一家人便是要无所避讳。”

“谁说是一家人了?”秦砚忽然反应过来。

好悬一不留神就被他套进圈套。

“那不是一家人,那是?”沈旷理直气壮地反问。

“……”这回轮到秦砚思考两人现下的关系,“有待商榷!”

现在好像不是探讨这些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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