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裂缝（1 / 2）

冬日的中央医院风景奇佳，在花园中散步的病人只要抬眼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心情就会舒爽许多。

顾颜欢在第二天清晨顶着许多关怀的目光醒来，她本身伤的不重，但是因为奇怪的病症昏睡了一晚，醒来后四肢无力神志不清，好半天才缓过来。

顾晏安一直守在妹妹身边，寸步不离，见顾颜欢醒了大喜过望，颜景辰去通知顾家主夫妻和颜家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回来的时候，顾晏安已经在给刚刚完全清醒的顾颜欢喂粥了，旁边还站着医院的主治医生同沐川交流着心得。

中央医院中颜家和顾家占股比重极大，医生对于强行加入的两个人，虽不满却也在其后被其精湛医术折服。

在经过双重的检查确保后，众人才得到了最肯定的答复，顾颜欢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对于颜老夫人的担心，顾家主的追问，还有一进来就恨不得扑在她身上痛哭的颜嘉意，顾颜欢没有回答太多，因为她有许多顾虑和考量，如今也没有恢复元气。

她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又承受了一次天罚，也大概清楚是因为颜嘉意。

上一世小表妹也是死于绑匪，但是那是五年后的事情，她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会一下子缩短了这么多的时间顺序，但是好在这次危机，除了身上的伤之外，她并没有损失太多。

等到她吃过了药，安抚过亲人，没多久卫陵和沐川又来了，再次给她做了全身检查后，卫陵还唠唠叨叨地说，让她这几天尽量少在阳台上吹风，毕竟已经入冬，这边的医院虽然采光较好，但风太凉，为免她伤没养好又吹的感冒，就多叮嘱了两句。

“沐医生。”顾颜欢安静的坐靠在病床上，看着又在为自己辛劳的斯文男人：“我昨天是不是又发病了，这次为何如何短暂，我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咬住了什么东西？”

沐川将针扎在她手背的血管里，随后粘几块医疗胶布加以固定，然后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温和笑言：“确实又发病了，不过这次很幸运而已，你下次必须好好注意，切不可再以身犯险。”

“也就是说，我当时真的有痛醒过？”顾颜捕捉到他的话意，眸中多了星星点点的光亮。

她承认自己那时候完全失去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在疼的隐约有些意识的时候，似乎有人在她身边，让她有一种特殊的安全感，但这份意识是完全模糊的。

想到那天的一幕，沐川轻笑，眸色暗沉：“醒过，看得出你还是很怕那种疼，反应竟然和从前一样剧烈。”

顾颜欢张了张口，想问些什么，但却不怎么确定，犹豫片刻才问：“那当时我身边有其他什么人吗？”

沐川看着她眼里的试探：“没有外人，当时只有你哥哥和我。”他依然只是那么柔和的轻笑，检查了一番她腿上和额头的伤，之后便收拾东西：“你好好休息，我们的制药进程加快了，卫陵这两天有了新的突破，我要回去看看，明天再过来。”

顾颜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尽是怀疑，她可以肯定，沐川对她有所隐瞒，后来她又问了哥哥，顾晏安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岔开了话题，这让她越发疑惑了。

入夜，病床上的顾颜欢早早入睡，还没养好气色的她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仿佛轻轻一碰，她就会顷刻消失，无影无踪。

深沉的黑夜，床边一抹颀长身影伫立，目光久久凝视着她，他不知自己在这里究竟站了多久，久的他几乎忘记了时间。

苏柏深说十年太久了，也许十年真的很漫长？

又或许十五年更漫长。

在他幼时七年的生命即使满是穷困，他至少还懂得少许的纯真，但是后来的六年却满是生不如死的绝望。

他失去了所有，尊严和底线被击得粉碎，甚至还输掉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他是不被救赎沉沦黑暗的人，注定就这样无边无际地深陷，但是年少的青葱岁月里，当他生命里出现了她，晦暗的人生被注入第一抹阳光的时候，他才本能的想要追逐着阳光而走。

她曾说过他脏，但他也不想那么脏……

他的过去他只对她说了最绝望的一段，但之后的黑暗和挣扎他从未提起。

他怎么会忘，忘记他们之间的差距和沟壑，顾颜欢有资本可以谋算，她想要的一定有办法得到，不要的没有人可以勉强。

他费尽心机手段，在步步杀局中谋得她一份怜悯，已经是极限了，苏柏深的话是提醒也是警示，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了。

甚至这些问题，不在于外部，而是内部，他自己的隐患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

还有他对他的在乎真的可以经得起那些隐在暗处敌人的打击吗，这七分怜悯三分爱意的感情连一丝信任和依赖也分不出，又如何能够长久？

得而复失的感觉有那么痛苦，这一生他都在反反复复体验，几乎要记不清了，下一次再次得到，或许，已经是一辈子。

他用十年的时间洗净过去，却用五年的时间回归最初的原地。

床上的人，恬静的睡脸映着绝美苍白的面容，让他看着看着就会入痴。

慢慢的，那个人逐渐离去，那条细缝渐渐合拢，直至房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