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凝望深渊（1 / 2）

顾颜欢尽可能地照顾着慕南矜这个病人，夹菜的时候两个人的手却总是不经意地撞在一起，她能感受他指尖的温度，能嗅到属于他的，既陌生又镌刻入骨髓的熟悉气息。

一顿饭吃得不温不火，但是却也是难得的和谐，顾颜欢决定在他出院那天亲自送他回棚户区，她也想去故地重游一回。

慕南矜本想拒绝，但看到女孩那兴致勃勃又不容拒绝的神情，还是沉默地点了头。

顾颜欢刚走，慕南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苏柏深打得电话。

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刚刚在医院我没来得及说，现在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慕南矜你行呀你！利用组织拦着我，硬生生托了我那么多天！

别人泡妞交女朋友都是送花送车送包送房子，你这是送命！你是疯了吧你，居然主动让别人开枪，就为了博大小姐的欢心？

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的血海深仇？

你知不知道那些在背后盯着你的人，会顺藤摸瓜地查处这一切，咱们费尽心机这么多年建立的一切都会因为你的决定毁掉！”

苏柏深一口气把这些天堆积的怒火说了个遍，当时他埋伏在树林里接到任务的时候，不知道目标是慕南矜，等他打中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向来心思深沉，做事都留有后路的好友，会这么奋不顾身地豁出去赌上一把。

赌的还是真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如果不是如有神助地避开了心脏致命处，丝毫差池就能让他命丧黄泉！

听着好友的诘问，慕南矜只淡淡道：“刚刚给你的东西看到了吗？”

一句话就熄灭了苏柏深的怒火，电话那边的人声音都低了几个分贝：“那份资料，你确定要上交？

人工智能AI系统倒没什么，另一份要是也交了的话，你确定你现在心心念念的顾小姐以后知道了不好怪你吗？”

慕南矜垂下眼，睫羽在眼睑处打下一片阴影，嗓音都低缓了许多：“你觉得我会让她知道吗？”

“就算她现在不知道，以后总会知道的。”苏柏深再次提醒道：“而且至此以后，你会和组织紧紧绑到一起，再也下不了船了，你现在不停下，以后就会坠入深渊的。”

他什么都无所畏惧，可以让自己和魔鬼交易，但是慕南矜现在好像有了很重要的人，他总要多提醒他一点。

“举头三尺或许无神明，但低头万丈我看得见深渊。”身处黑暗眼前深渊的人怎么会畏惧未知的未来呢？

慕南矜的声音沉冽而郑重：“我不怕一低再低，以前是被人踩下去，能被踩下去那是因为我废物，我没有反抗的能力。”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眼睁睁地看着母亲那样屈辱而绝望地死在自己面前，他才会隐姓埋名地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他才会伪装成任人欺凌摆布的操控木偶。

“但是现在的我，只会拽着他们的脚把他们拉下去，大不了我再踩着他们的尸骨往上爬。”他的眼里燃起簇簇的火焰，见过深渊的人能爬得上去，没见过深渊的人可未必能。

从他潜入朝阳会所，暗中查探四大家族的机密和交易，或者从更早，从他联系上九煞逃出风岛决心报仇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她和他也许有一天注定要对上，年幼的承诺再美好，也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但是曾经拥有过，得到过她的回眸，能在她心上划上浅浅的一道，也足够了。

苏柏深沉默半晌，低沉道：“好，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可劝你的。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和她怎么办？”

“我会爱她，至死方休。”

“欢迎加入组织，夜阑。”

梦园花园旁边的大铁门一推开，院子里堆了一地落叶，一排青梅树在阳光下都呈翠绿色，好似生机勃勃。

顾颜欢领着顾晏安从左到右开始数，数到第五棵树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这棵青梅树是她和她哥哥一起种的。

她站在树下仰起头，看着枝繁叶茂的大树好一会儿，阳光极好，两个人在树下倚靠着坐着。

暖风熏得人昏昏欲睡，顾颜欢靠着顾晏安的头安然小憩。

她仿佛做了一场安稳的梦，梦里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醒来后现世安稳，温和含笑的顾晏安笑着靠着她的头。

顾颜欢心想，这应该是最好的时光了。

慕南矜出院的那天，顾颜欢只带了赵叔，赵叔将他们送到棚户区慕南矜住的那所小栋租房。

顾颜欢扶着慕南矜，小心地上楼，这次她又看见了第一次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猥琐的中年男性，但是这次他却是满眼畏惧，看都不敢多看慕南矜和顾颜欢一眼。

房子是意料之中的狭小，两室一厅，布置地简约，但是收拾地格外干净，浅蓝色的窗帘上还摆着几盆低矮的木植，更重要的是，顾颜欢一眼就发现了许多熟悉的家具。

十年了，这些东西经历了岁月的风霜，在她的记忆里慢慢模糊，到现在又重新清晰了起来，那个木质松弛总是发出吱吱呀呀声音的小躺椅，那个看不出颜色的小木床，那个脏兮兮又矮又旧的的小木柜，都被慕南矜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