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2 / 2）

心之过，中岛敦被推下了楼梯。

人类对于失重感有种天然的恐惧。

心脏在失控跳动，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的一切开始混沌模糊，只剩下被光影勾勒出的人形轮廓。

许多的少年的影子，是黑色的、扭曲的，纠结着汇聚在一起，最终重叠成了记忆深处的恐惧本身。

身穿白色长袍的院长。

透过栏杆看到的院长。

手里拿着鞭子的院长。

这样向他走来的院长。

“——不！不要！！！！！”

理智在这一瞬间摧枯拉朽，中岛敦哀嚎着抱住头，本能地把自己蜷缩起来，凄厉的尖叫宛如野兽。

也的确来自野兽。

身为人的意识被抹去，四肢抽长，雪白的毛发迅速覆盖上全身，有獠牙自唇边延伸。

怯弱的少年变成了白虎。

——异能力“月下虎”，暴走。

事态若仅仅只是停留在这个阶段，中岛敦化作的白虎也最多只是逼退那些学生，然后在学校大闹一番，破坏点公共设施，吓到点普通民众。

即便外表成为猛兽，可被这幅兽躯所庇护、所隐藏的，仍然是那个纯善的少年之心。

可就在这时，他们班上的数学老师出现在了走廊。

“这是怎么回事！老虎？！——你们！快逃！”

数学老师是位年轻的男性，刚入职没有多久，脾气好，性格也温和，很受学生的爱戴和喜爱。

一边说着，他把走廊上的花盆举起来，用力扔向白虎，试图吸引猛兽的注意力，让学生趁机逃跑。

白虎被砸得吃痛，受本能驱使，下意识撇开那些学生，跳到数学老师跟前，威胁性地张开獠牙，向对方低吼。

谁都没有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数学老师竟然掏出了一把短刀，跟白虎缠斗起来。

白虎被刺伤，鲜血染在雪白的毛发上，显得格外刺目。

分辨不清那金色竖瞳中，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对敌人的愤怒，但事实是，白虎将獠牙用力向那人的肩头咬下——

不是致命的喉咙。

可匕首的寒光代替了獠牙，最终将那颗头颅斩下。

滚烫的热血溅在白虎的绒毛上，也溅在泉镜花冷硬如坚冰的脸颊上。

若是在场的人还有理智，便能清楚地察觉到，泉镜花现在的状态不太对。

“敦……血……被杀掉……不行……不行……我已经只有……”

怔怔看着白虎那双金色的竖瞳，她两只手紧紧握住匕首，双目无神，唇瓣翕合，吐露出支离破碎的言语。

泉镜花将白虎护在身后，空洞的、人偶一般的眼睛，看向了脚软倒在一旁的男学生。

她举起了匕首。

………………

…………

……

她叫泉镜花，是个暗杀者。

她一共杀了三个人，前两个是她的父母。

第三个，是她的同班同学——为了保护重要的人。

因为她终归只是个暗杀者，即便披上羊皮、勉强站在阳光下，做一场幻梦，也学不会故事里的守护，只会用手中的匕首去杀戮。

现在，她杀了八个人。

“太好了……”泉镜花没有松开匕首，沾血的脸上，对白虎露出了虚幻至极的笑容，“我保护好敦了。原来这种事，不难的啊。”

有人在她身后叹息。

完全没意识到有人靠近，泉镜花下意识提起匕首，反身就要割开对方的喉咙，却连那人模样都没看清，就被旁边的黑影一脚压在地面。

白虎毫不迟疑地张开血盆大口，冲向攻击了泉镜花的二人。

青年却平静地向他伸出手。

“到此为止。敦君，做个最后的美梦吧……虽然，好像已经不太可能的样子。”

——异能力，“人间失格”。

将重新变回人形的中岛敦接住，太宰治看向躺在血泊里、已经停止呼吸的数学老师，淡淡道。

“辛苦了。你做得很好。和你的约定，我会履行。”

中原中也拉低帽檐。

他沉默地俯下身，合上伪装成新入职老师的港口Mafia成员的眼睛，随后捡起那把使用了特殊材料，所以才能够刺伤白虎的短刀。

中原中也知道，他的BOSS、港口Mafia的首领，终于成功驯服了他捡回来的猛兽。

以及用来拴住猛兽的锁链。

之前安插进学校的其他Mafia成员，如同幽灵般出现，安静地上前，接手事后处理的任务。

太宰治抱着中岛敦，目不斜视，转身离开。

他挂在颈上的长长的围巾，被风拂起，红得像已经干涸的血迹。

*** ***

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