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旅途的意义(1 / 3)
我像是为旅行而生的人。
我的父母就是在一场去威尼斯的旅行中相识相爱,他们在去夏威夷的蜜月旅行里有的我。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真是个意外,意外这种事,倒也不值当如何珍重,于是我出生在一趟自北京西开往成都的特快列车上。
现在想想我在娘胎里拳打脚踢着要出来的场面,便也不难理解为何我钟情于旅行了,遗传的嘛。但是听我母亲笑着描述那时的状况,真的令人无地自容,快到西安站的时候,整节车厢的人都因为我被疏散掉,乘务组、列车长都紧张地过来维持秩序,广播里一遍遍的播报寻医……就这样在全车人的关心与关注下,我匆匆忙忙地发出了来到这世上的第一声啼哭。
真是太糟糕了,我可从没想过在那么多人面前嚎啕大哭。
所以我人生第一次旅行的目的地,就这么因为一场足以成为新闻头条的“孕妇火车旅行突分娩,卧铺车厢临时变产房”事件,被迫从成都变成了西安。只不过坐了一个月月子,我那坚强的母亲大人就开始和父亲一起抱着我在西安走街串巷了——虽然母亲口口声声说是一直抱着我游西安的,但我严重怀疑他们只是把我扔在婴儿车里随性地推着,毕竟父亲肯定看不得刚坐完月子的母亲天天抱着我,他自己抱着也嫌累。总之,我能健健康康活到现在真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第一次离开父母的旅行,是在我十岁的时候,学校社团组织去皖南的夏令营。一周时间,自黄山而起一路向北,登九华山、赏桃花潭、游泾县、最后来到旅途的终点敬亭山。
那时没什么概念,但现在回想起来,小小年纪的我精力却好生旺盛。
黄山前山慈光阁那里,老师让我们选择接下来的游览路线,是直接乘坐玉屏索道上山还是徒步三小时走上山。对于刚刚四年级的小学生来说,登三个小时的山简直是自讨苦吃,所以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选择这一条路线,最后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选择坐索道上山。不过根据我后来的亲身体验,所谓的三个小时登山路完全是以成年人视角来说的,仅凭四年级小孩的细胳膊瘦腿,怕不是要哼哧哼哧爬四五个钟头才上得去。
好在乘坐索道所能浏览到的风光,虽不及我的预期,也不逊色于徒步上山所领略到的景色。随着缆车地不断攀升,视野逐渐变得开阔与高远,我回过头看着身后的起点站,那摩肩擦踵着排队的游客们越来越渺小,形形色色的面容在距离的拉长中模糊不清。我接着转眼看向下方的山林,巧妙的索道设计,让缆车一直都紧贴着蜿蜒的山体缓缓上行,当然,这里的紧贴也是相对于我所以为悬空万丈的那种缆车而言,实际上缆车离山体还算有些距离,但也足以让我看清下面一颗颗的树木相拥簇,还有山风中微微摇曳的枝叶。抬眼远望,米灰色的裸露山体与青翠的山林相间分布,在缆车上升途中流淌到我的眼前,再离我而去。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像平时乘车一般,我并没有主观地去做任何移动,但是周身的风景却如大河般在我眼中向后飞速流逝着,乘缆车更是如此,只是静静地坐在这里,周边的一切都在往我的身下坠落着,这时的我,如同运动的参照点一般,世界万物以我为中心做着永恒的相对运动,我则是森罗万象中那唯一绝对静止之物。这样想当然很不符合客观规律,但却让我主观上得到了极大的愉悦感。
或许这是我旅行的意义之一吧,以自身为参照系,去感受那些风景名胜的律动,用自己的双眼,去追寻与见证时间的痕迹。毕竟,世间万物说到底都不曾拥有永恒。他们说建筑是凝固的艺术,可是巴黎圣母院不也在火灾中倒塌了塔尖吗,当年的圆明园不也被抢掠后付之一炬吗,可见人文的盛兴不过是历史的片刻垂青,说不准哪天埃菲尔铁塔便轰然倾颓、悉尼歌剧院便在海啸中解体崩塌。而若只是自然的可餐秀色,在失去了人类的注释之后,也不得不顾影自怜了吧。到头来所谓美的事物不过是人类的一面之词,仅获得了短短几千年来大同小异的双眼的流连,形状近似的大脑的脉冲,何以称之为永恒。我的角色不过是这些风物逝去前面对的无数直立行走的苇草中平平无奇的一根,通过叫做“欣赏”的行为动词来给自己的主观世界牵强附会出“美”的感动罢了。
缆车上行的十几分钟里,带队老师为了舒缓无聊的气氛,给我们讲起了故事。
“你们知道我们建国以来出过最大的缆车事故是什么吗?”
在缆车上讲这种事情难道不会烘托恐惧气氛吓到小孩子吗?我心中暗自腹诽,但还是竖起耳朵听着。
“那是1999年在贵州马岭河国家级风景区发生的事故,明明最多只能承载12人的缆车,却硬生生挤上36个游客。本就是由没有施工资质的人制造的缆车又严重地超载了,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所以啊,同学们要记住……”
选择性忽略了老师每次讲完故事像是程序触发般的大道理环节,我听到旁边的一个同学举起手问道:“老师老师,我好像听过这件事诶,最后是不是有一个小孩子幸存了!”
“对,也不对。”老师赞许地看了那位羞涩的小姑娘一眼,回应道,“其实幸存的游客有不少,但是那个两岁的小男孩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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