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3)
隔日便是柳蕴然前来下聘的日子。
慕芸本该在昨日便将这事了了,但她自宫中回来便撞见了自家爹娘,又拿着她都定了亲了还总是成日地往外头跑的事情训了她几句,她便只能等着今日柳蕴然来了再同他说这事。
反正问名纳吉这些都做过了,她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只要没成婚就行。
慕芸此刻坐于堂内左下首,有些无聊地瞧着被柳蕴然委托而来充其长辈的礼部尚书和自家爹娘好一通客套寒暄。
她一早就被人按着照礼宴的规制给她打扮,但事实上并不太需要她说什么,不过是来坐着表示一下对男方的此番来聘的尊重而已。
因慕芸是以郡主之身下嫁,所以聘礼只需要循例准备帛、玉及些许相对珍贵器物以表诚意便可,并不需要如寻常人家婚嫁那样在聘礼上攀比。
可即便如此,柳蕴然也已在不逾制的前提下做到了最好。
所用束帛玉器皆是上品,他出生清流世家,若论财帛同富贵之家自不可比,可族内百年的传承积淀,所留下的孤集善本、珍器古玩皆为大家手笔,亦非寻常金银可得。
听礼书所陈,这次带来的物件里便有些这样珍稀的玩意儿。
慕芸瞧着堂中几乎摆满的几担簪花挂红的箱子略有些惊讶,她虽然因时日久远对之前这段时间的事情不能一一记得清楚,却也记得之前的聘礼似乎没有这样多。
而后她略一抬眼便撞上柳蕴然望过来的眼神,他仍旧是那样略带笑意的表情,可在此时却让慕芸没由来的觉出几分不安来。
她愣了一会便瞧瞧错开眼去,继续听着那位大人同父母亲寒暄。
凡儿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纵是陛下赐婚,也该由双方长辈坐下来商议细则,可柳蕴然父母远在宣城,一时之间赶不过来,在京中又无长辈,便只能请他的座师——身为礼部尚书的齐大人,来代行长辈之仪。
至于柳蕴然,便和她差不多,大多时候只需要听着便可,只在需要她俩说话或者表个态的时候说上两句就可以了。
她如今没了从前那样的期待欢喜,便只觉得这场面枯燥难熬,一双眼便只能东瞧瞧西看看,在几次不经意地撞见柳蕴然的眼神、并且对方每次都能发现并且对着她笑一笑略低头示礼的情况后,她终于发现了些不对劲——她怎么觉得这人似乎总是在看她?
她忍不住瞪了他两眼,见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错愕,她才有些心满意足地移开目光,再看梁上的雕花看着似乎都比方才漂亮了些。
待正事谈完,齐邰与安王去了书房说话,慕芸终于得空能请柳蕴然同她寻个地方说些私底下的话。
大景民风开放,立朝百年,巾帼辈出,故女子地位较前朝亦有提高,例律几经商议改善,甚至可以科举入仕。
而慕芸同柳蕴然的婚事基本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准夫妻私底下说些话也不是什么大事,故安王妃也并未阻拦。
慕芸屏退众人,绕了几个弯,穿花拂柳领着他往花园里去,柳蕴然跟在她后头略挑了挑眉,什么话也没说,老老实实地跟着。
安王府的宅邸很大,亭台楼阁,花园水榭一样不落。
慕芸领他入了杏花林,此刻正值春日百花齐放时,满园杏花密密麻麻地堆叠在枝头,似云似雪,暖风拂过,摇落一地缤纷,而后裹挟着些许微淡的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她伸手接住一片落花,转身看向柳蕴然:“你知道我要同你说什么?”
柳蕴然站在一片花丛里,身后落英环绕,纷纷扬扬,将他衬得愈发的风姿卓绝起来。
可他却什么都没说,只安静温和地瞧着她。
慕芸也不纠结这个,柳蕴然什么脾气她清楚得很,她习惯地伸手隔着袖子拉住他的手腕,往一旁的石凳上坐去,又拍了拍一旁的位置:“来。”
柳蕴然略垂眼看了一眼被她抓住的手腕,搁着布料依旧能感受到微微的暖意,他掩下眸中微沉的目光,而后便随着她的力任她将自己牵过去坐下。
她想着终究是自己理亏,且也权是她有事相求,因此态度十分的好:“是这样,我有个想法。”她边说边看着柳蕴然,见他转过头来瞧着自己,似乎是认真听的模样,便继续道:“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原也没有娶我打算。你愿意答应,只不过是我让皇兄赐了婚,你也不愿驳了我与皇兄的面子,又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为了这样的事情抗旨实在很没必要。”
柳蕴然听她这样说,微微垂眼,没有说话。
慕芸所说,确实是他曾经所想。在赐婚之前,因他二人同今上的关系都算不错,故而总能碰上面,他清楚慕芸虽然看起来骄纵,但其实是个心性澄然又柔软的小姑娘。他知晓她的那点喜欢,却未曾当真——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们的喜欢总是来得突然,也总容易被其他的因素迷惑,她年纪小,又心思简单,此时觉得好觉得喜欢,待长大些,说不定才发觉不过是一时兴起。
他对自己的婚事本也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和慕芸的赐婚来得突然,但是转念一想,她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身份尊贵,照看着她顾忌她的人都很多,所以他也不需要担心会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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