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大佬6(1 / 5)
“嗖!”
突如其来的破空声在屋舍里炸开。
少年的脊背很白,寒玉雕琢一样,上面交错着的鞭痕血道子便显得格外突兀。哪怕是被勒令伏跪在地,他的腰背依然挺得笔直。
素白的发带让他咬在了齿间,反衬着本就寡淡的双唇多出了几分血色,满头的乌发散落,随着他垂首的姿势轻轻滑到了眼前,像细密的蛛网一般,遮挡主人的视线。
乱发间,只见少年嘴角微翘,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痛楚,笑意暖如春风,却又温柔得叫人毛骨悚然起来。
新从屋外折下的细嫩柳枝,比世间任一能工巧匠锻造出来的鞭子还要锋利,在注入了灵气之后,通身焕发着浅青色的微光。就连纤细的碧绿新芽,也如尖锐倒刺一样,一下子破开了皮肉。
“……这一鞭,打的是你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
如林间清泉一样冷彻的声音在少年的头顶响起。
“这一鞭,打的是你思虑太少,凡事不考虑后果。”
伴随着他的一句句“解释”,鞭打如雷声雨点般砸落了下来。
孟逢殃渐渐模糊的视线中,浮出一抹青色的衣摆。
透过汗湿的眼睫,可以瞧见这道身影并没有影子,虚虚渺渺的,悬在了离地不过一寸的空中。
溅起的鲜红血液,毫不留情地洒在了两人的面庞之上。其中有几滴,顺着执柳人的瘦削脸颊,缓缓滑落,在青衫上晕染出三四团红点,犹如青山间兀自生出来几枝风流桃花。
孟逢殃定定地看了地上的那些血渍一眼,默然了一瞬,却又是突然轻笑出了声来。
虽说琴琅指责的句句在理,他也自知理亏,但正是因着了琴琅行为的先后反差,使得孟逢殃本就不多的恭敬之心,又冷下了三分。
鞭笞声渐渐停歇下来,他身上白衣残破染血,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捞上来一样,湿漉漉,汗涔涔的。
好像,他在琴琅君的面前,就分外与水有缘。被泼敬师茶也好,被鞭打到汗流浃背也好……几乎他落魄的每一时刻,都被那人瞧了去,静静地收在了那双矜贵的眼底里面。
不甘心。
不服气。
甚至,还有那么一点仇恨,混杂着其他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霎时间,统统涌进了他的心头。
这些年来被他埋在心底中的冒失、冲动、自卑、暴怒、伪装,如同沉船被打捞起来,连年积攒的泥沙沉重到、黑暗到仿若能拖着打捞者一同沉沦,瞬间爆发:他想要挖去琴琅君的眼珠,让他正视自己,永远注视着自己;他想要割掉琴琅君的舌头,让他不要再吐出那些刻薄的字眼……
然而此刻,他十指神经质地颤抖着,只感受到了虚弱,和无力。
全然没有别人预想中的疼痛。
孟逢殃自小就怀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患有无痛症。
无论是摔伤、针刺,亦或是皮肤冻破皲裂,对于孟逢殃来说,都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
正是天生感受不到痛楚、没有痛觉,从小到大,他总是因为各种的磕磕碰碰,身上撞得几乎全是淤青。
孟逢殃年幼不懂事的时候,秦女由于工作繁忙,便教他独自一个人吃饭。过了快一刻钟的时间,她见孟逢殃还没有过来,以为是这孩子动作太慢,或者是早早吃完跑到街上去玩了,于是打起帘子想要催促一声,和收拾碗筷。
然而,眼前的那一幕,却是让秦女整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两道泪水唰唰唰地要从她的眼眶中飙出来:
她的孩子,她那模样玉雪可爱、很是懂事的孩子,正静静地坐在桌前。碗里堆起的苞谷,很明显地才缺了一个小口。
小孟逢殃低敛着长长的眼睫,一声不吭地咀嚼着什么,看起来吃得还挺津津有味,可是从他嘴角蔓延下来了点点血迹,鲜红得仿佛要灼伤了秦女的眼睛
——口腔破皮?受了什么内伤?
她知道家里现在的状况窘迫,连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肉皮都买不起,可她也不愿意虐待自己的孩子,总是尽可能地给他与别家小孩一个待遇。
当秦女硬生生用手掰开了小孟逢殃的嘴,看清口腔里边的情况时,她的面色,一霎时变得灰败了。
如同遭受了当头一棒,她呆呆地立在了原地,楞着一双杏子眼有些发痴地的盯着小孟逢殃——孩子口中的舌头,此刻,俨然成了一块烂肉。舌体印着尖锐的牙痕,深深浅浅的,不断地往外头渗着一颗颗血珠。
——她的孩子……终究是与世间其他小孩不同了。
从此之后,秦女对“疼”、“痛”等字眼格外敏感。
整个人,可以说是,妥妥地黑化了,病娇化了。
她连最基础的针线活都不干了,终日像个变态狂魔一样,紧张兮兮地盯着小孟逢殃的一举一动,看到他磕着绊着眼角无意识地沁出了泪水来了,才会拍手称好。
到了最后,甚至固定出了一个时间,放在每日的清晨,专门拿做绣工的细针去扎小孟逢殃,一边扎,一边面带关切地询问:难受吗?是感觉到了痛吗?
……
琴琅看着脚边笑得分外“花枝乱颤”的孟逢殃,这任务剩下的最后一鞭,说什么也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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