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第二【修1】(1 / 3)
谭鹿鸣跪在客厅里,他的脊背没有挺直,反而佝偻在哪里,看上去像是一只因为无家可归而显得可怜兮兮的大猫咪。
谭鹿鸣的双手紧紧捂着腹部,心中的担忧如潮水般疯长,全身心地恐惧着可能到来的一切。
他被自己的雄主送人了,送给了雄主的堂弟。
能够离开原本那个令虫窒息的家,这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换做其他的场景,谭鹿鸣可能会放三天三夜的鞭炮来庆祝他重归自由身。
但面对现在这个场景,谭鹿鸣却一点儿都笑不出来,因为他不知道他离开狼窝后,迎来的是不是虎穴。
他见过他未来的雄主,那个叫顾河朔的雄虫,只不过只有两面。
第一次和顾河朔见面的时候,是在他和原来的雄主顾河峰的“婚礼”上。那时顾河朔还没成年,看起来满脸的稚气。
但就是这样一副未成年的稚气面孔,谭鹿鸣却已然能从顾河朔的眉眼间看出他的淡漠与冷傲来。
那个时候谭鹿鸣就忍不住在想,以后嫁给那只雄虫的雌虫怕是根本不会幸福。
只不过当时他也自身难保,于是便很快收了心思——有那多余的同情心,他还不如留给自己——他匹配到的雄主顾河峰,怕是比他冷漠的堂弟还要恶劣。
——这种感觉来自谭鹿鸣多年以来对危险的直觉。那时谭鹿鸣其实不明白,为什么他的雄主顾河峰明明对他那么好,他的直觉却还是在告诉他:危险!很危险!
只是他的直觉救了他很多次,相信自己的直觉已经成为了谭鹿鸣的本能。
事实证明,谭鹿鸣的直觉没有骗他。“结婚”不到一个月,顾河峰就再也不掩饰他的恶意满满。
这只令虫作呕的雄虫没收了他所有的财产,然后将他带去那些肮脏不堪的宴会,把他当做可以随意□□的玩/物,毫不心疼地送给别的雄虫。
第一次被送出去的时候,谭鹿鸣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只前一天还在对他温柔小意的雄虫。
对上那双充满嘲笑的眼眼睛的时候,谭鹿鸣终于不得不相信,他的雄主从未爱过他,甚至从未平等地对待过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顾河峰最开始会对他那样好,但他知道,现在的顾河峰一定很讨厌他。
谭鹿鸣不再反抗也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地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在就那个那样污浊不堪的宴会上,他第二次见到了那只雄虫。此时,那只雄虫已经成年,经历了二次进化的他看起来成熟稳重。只是稚气不再,他脸上的冷漠也再也掩饰不住。
但是谭鹿鸣没想到,那只冷漠的雄虫居然会为他说话,说他不应该得到这样惨无虫道的对待。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谭鹿鸣觉得自己的心都是暖的,就好像三九寒天喝上了一杯温热的水,让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他的雄主骂他会勾引人,勾得他的那个清高孤傲的宝贝堂弟为他说话。谭鹿鸣表面上唯唯诺诺,内心里却开心极了,因为有虫在为他不值。
他鼓起勇气想对那只雄虫说声“谢谢”,却在对上那只雄虫的双眼的时候,心瞬间沉入谷底。
因为他突然看到了那只雄虫的眼神——那是对他不加掩饰的厌恶。
是的,厌恶。
那只唯一对他伸出援助之手的雄虫,对他充满厌恶。
谭鹿鸣瞬间就心慌起来。
果不其然,在他的雄主狠狠嘲讽了他的堂弟之后,那只名叫顾河朔的、为他说了一句公道话的雄虫,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那样地厌恶。
现在,他成了那只雄虫的雌侍。那只雄虫见过他最狼狈不堪的样子,他的肚子里还有雄虫堂哥的虫蛋,雄虫会怎么对他?
谭鹿鸣不敢想下去了,他只盼着这只雄虫还没有被气得理智全无,知道饶过他肚子里的虫蛋一命。
谭鹿鸣低下头,室内宜人的温度也无法让他颤抖的身体不再发抖。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并且离他越来越近。
谭鹿鸣知道,是那只雄虫下来了。现在他将要面临一场事关生死的审判,日后是死是活,全看这只雄虫还有多少理智与良知。
感觉到雄虫站在他的面前,谭鹿鸣的头低得更低了,生怕雄虫看到他就一肚子火,再一脚踹到他的身上。
他不怕被打,也不怕挨骂,可他肚子里的虫蛋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良久,谭鹿鸣才听到雄虫感叹般的声音:“先起来吧。”
这道声音像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咏叹调,用最温柔的语气宣判了他的生还。
谭鹿鸣一时间以为他听错了,好像雄虫说的不是“先起来吧”,而是“你可以去死了”。他呆呆地抬起头,目光直愣愣地看向面前的雄虫,好似再看什么新奇的生物。
面前的雄虫有着俊朗的眉眼,他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春风般的温润,好像醉人的酒香,带着令人微醺的魔力。
他傻傻地问:“雄主,你说什么?”
他的雄主突然就笑了,这一笑就像破冰的春芽,打破了寒冬的桎梏,让整个世界都欢快起来。
然后,他听到他的雄主说:“我说,你先起来吧,别把膝盖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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