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1 / 2)
待众长老与叶锁澜从太极殿中离开后江氏兄妹方才起身,江行歌满目失望的看了江行阙一眼,未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白衣的少年孑然一人踏出那空旷寂静的大殿,看在江行阙的眼里竟是无尽的寂寞。
直到对方的身影被月色彻底吞噬,江行阙这才鼓起勇气向殿外走去,每走一步都在祈祷这夜能再长一些,最好永远也不要迎来朝阳。
才刚走下太极殿前的台阶,江行阙的身后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转过身一看果然就是晏吟。他披着件厚重的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却仿佛世界皆在他的掌中。
“你又欠我一次,江行阙。”他看着少女惶恐的回头,脸上是掩不住的苍白:“你要怎么还我呢?”晏吟说着并未多留便笑着离开,余下江行阙一人站在那殿外沉默着,良久也未能回神。
东方未晞,夜色笼罩着玉京峰前的梨林,不知不觉江行阙便已走到了入口处,她想要再去看一眼,就算无望也还是想要一试。
石阶之下,登仙柱前,白氏姐弟终于也摆脱了宴上那些虚伪客套,甚至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华服便赶回了昆仑。
与夏怀若不同,即便此时,白芷与白蔹仍旧将剑好好收着,一步步向台阶尽头奔去。那件厚重的仿佛枷锁般的外披随着白芷的步伐摇曳着,仿佛一只蓝色的蝴蝶,即将沿着那通入云霄的石阶飞往天际。
繁复的衣裙一次次阻碍着白芷前进的步伐,终于,在又一次跌倒后,她咬着牙从台阶上站起来,一边向上跑着,一边垂下双臂,任那件烫金镀银的外披从身上落下。白蔹见了白芷的样子,亦跟着一把扯下身上的斗篷,向着那云霄之后的梨林奔去。
眼看着秦霜叶一步步接近沼湖的中心,夏怀若终于还是忍不住从山石之后冲了出去,她抽出佩剑划过自己的指尖,以鲜血在剑身上写下咒文,接着飞快结印念到:“世间万物,皆受我召。天地众生,皆从我令!”
顷刻间,如同先前在谢泊隅的故事中一般,万千梨花仿佛飞雪般涌向秦霜叶,将她紧紧包裹于其中,夏怀若与顾海紧盯着湖面之上那团梨花围成的巨大圆球,见它良久未有动静,终于放心地将持剑的手垂下。
用以书写符文的鲜血从剑身上滚落,就在它从剑尖上坠落的一瞬,湖上由梨花包裹而成的球体突然从内部崩裂,那些梨花像锋利的刀片一般四散飞去,扎进树干与泥土之中,将顾海与夏怀若的衣衫划出一道道裂痕,若非有护身咒相抵,只怕早已被扎成了筛子。
梨花散尽后,沼湖之上仍是那道被黑雾所笼罩的身影,她像是听不见夏怀若与顾海的呼唤一般,四肢僵硬的径直向湖中央走去。终于,当她的足尖触及青玉之上的水面,一圈圈涟漪自那一点泛开,平静的湖面瞬时仿佛落下无数水滴般荡漾着。
“霜叶!”白芷的呼喊声自梨林之中传来,沼湖中央的身影终于像是有了反应,她有些迟钝的侧过头,却在目光即将相交的那刻像是一脚踩空般跌入冰凉的湖水之中。
蓝色的身影披着月光踩过一树树梨花,飞身上前努力将手伸向前方,试图抓住那个渐渐被湖水吞噬的少女。此刻的秦霜叶像是终于清醒一般,纵使身体已然没入水中,却依旧向着那道身影举起了手。
在顾海的眼中,二人的指尖仿佛已然相交,只有白芷知道她终是晚了一秒,指尖传来的是水波流动的冰冷触感,湖面之下的秦霜叶仍旧对她笑着,那表情极尽温柔,而她眼中的光芒却早已在前一刻消失。
短暂的停滞之后,那原本平静如镜的湖水突然自湖底淤泥中伸出数道水藤将秦霜叶狠狠拖了下去。白芷想要伸手去抓,而就是那么一层薄薄的水面,却仿佛钢铁般坚硬,她拔出湘君一下又一下的向湖面砍去,就算虎口被震到麻木也依然没有丝毫要住手的意思。
一点光亮自湖底升起,顾海看着它渐渐靠近湖面,从微茫萤火变成一个清晰的闪着银白光芒的小球,如果没有记错,那就是先生们在课上提到过的,魂魄。
白芷在看见那道光点后亦停下了挥剑的手,她跪倒在湖面上试图去接住它,而那个散发着温柔光芒的小球却并未如她所愿。它缓缓靠近白芷,却在触及湖面的那一刻,像是一个被戳破的肥皂泡一般碎成了无数光点。
那些光点像是还未反应过来似的在湖面之下努力依附良久,终于还是像焰火般沉沉落下,逐渐消失在那寂静冰冷的湖水之间。
瘫坐在湖面上的白芷好像打碎了母亲花瓶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地试图抓住那些光点,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一道光亮也消失在湖面之下。她尖叫着捶打身下连涟漪都未曾泛起的坚硬湖面,好像只要足够努力,它总会有破裂的那一刻。
山石前的顾海与夏怀若怔怔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良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顾海僵硬地转身走向来时之路,夏怀若这时才像反应过来似的跟着离开,手中之剑忘了收回鞘中,上面的血迹早已隐去,仿佛在嘲笑这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功夫。
顾海在踏出梨林的前一刻突然问道:“师姐,那些萤火再也无法聚成魂魄了,是吗?”夏怀若怔怔停下脚步看了顾海一眼,她张了张嘴,终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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