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1 / 2)
往后的一段时间里,顾海总是时不时便开始思考世间的正邪黑白究竟为何。在晏别死后,昆仑域那数年的黑暗光阴到底是否为邪所生,天罚柱前白降那一声哀嚎不断地在顾海的脑内回响,就算是梦中他也时不时便会回到那时被遮天蔽日的黑雾笼罩的昆仑域,那些载满了白降怨愤的雾气甚至蔓延到了天海云洲,就连蓬莱岛上那经年不散的朦胧海雾都被染成了黑色。
从晏别的故事中离开前,苏子曾莫名问到:“痛吗?”少女愣了愣,发间的寒兰迎着冬日的寒阳闪出美丽的颜色,她稍看了会儿空中的落雪,接着答:“我哪还记得呀,不过既然忘了的话,那大概就是不痛吧。”
不知为何,天罚柱前那些指责声不断在顾海的耳边响起,那些人多么义正言辞,可顾海却怎么都觉得那并非是真正的正道。白衣的少年在下了晚课之后独自一人来到论剑台上,往日里这里总会有人在练剑,而今日却不知怎么只有顾海一人。他在向着梨林的崖边坐下,远远望去便是晚霞、彩云与远处玉京峰上那大片的梨花。
偶尔有那么一只孤鹤飞过,那清逸出尘的的模样却又不由让顾海想起了白降。清朗的少年蒙着眼睛在纷扬大雪间从容地舞着剑,银白的月光缎缠在发间辉映出奇异又清冷的光芒,寂静的雪竹林中顾海甚至能听清剑身的震颤之音。
那明明只是一个一心攀登顶峰的少年啊。
夕阳渐渐向玉京峰后沉下,小半个橘红的太阳却散发出能照耀整个昆仑域的光芒。顾海依稀听见了似乎有什么人踏雪而来,他将头向后一仰,正倒着的叶锁澜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赶忙起身对叶锁澜行礼,对方却并不拘这些。
叶锁澜挥了挥手中的拂尘,接着来到顾海的身边就地坐下,他示意顾海坐到自己的身边,待少年受宠若惊地挺直了背板坐定他方才开口:“有什么想要问的吗?”顾海先是想都没想就飞快地摇了摇头,接着垂头稍掰了会儿手指。叶锁澜倒也不急,只是坐在一边定定看着逐渐落下的夕阳,终于,顾海狠狠将两手握在一起又复松开,他抬头顺着叶锁澜的视线看去,那太阳已然落了大半,之余一小个圆弧还露在梨林之外,那原就已经不再耀眼的光芒被林中的瘴气遮得更黯淡了几分。
“掌门,弟子有一事不解。”顾海开口道,叶锁澜听罢并未回答,只是继续看着前方,接着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示意顾海继续说下去。
“这世间的正邪黑白究竟为何,又该如何分辨?”顾海说着又将头低了下去,双手在空气中握了又松开,他确实是搞不懂,但更让他担心的却是叶锁澜的答案,他害怕自己的掌门与天罚柱前的那些人一样,会纵容他们满口正义地犯下恶行。
“若你杀一人能救苍生,那么于苍生而言,你便是正,而若是于那一人,你即为邪。”叶锁澜将目光转向顾海,他与其他先生们不同,眼中总是和煦且慈祥。顾海同样向对方看去,那双已显老态的眼里又更多了几分信任,叶锁澜对着面前的少年微微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世间正邪黑白本就于各人心中,只要遵从本心,切记不要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便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不懂。”
叶锁澜说罢便将目光投回了梨林尽头,此刻夕阳恰巧彻底没入玉京峰后,月光淡淡地洒在方才还被染得绯红的梨花上,将它们照成银白一片。顾海沉默地遥遥望着,在心中将方才那番话反复思索,接着试探道:“掌门,弟子觉得白降在一开始也许并没有错。”
一袭雪山蓝衣袍的男人起身将拂尘换到另一只手上,接着拍了拍顾海的脑袋。顾海有些不解地抬头看着对方,而叶锁澜却只是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无需问我,一切皆由各人心生。”
冬日的寒风一阵阵吹过论剑峰上万年不化的积雪,将刺骨的凉意灌进顾海的袖中,他敛了护身之气静静站在崖前,直到苏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方才回过神来。
“不好了!白师姐像是丢了什么东西,这会儿正拦着江师姐管她要呢,两边都要打起来了!”苏子虽跑得急,说起话来倒是没更着,顾海虽不知他们去了能有什么用,到底还是燃起了一丝看热闹的心,于是便跟着苏子匆匆向上阳峰赶去。
原以为该是人山人海,没想到竟只有白芷与江行阙两个人,苏子带着顾海小心翼翼地趴在一道墙头,靠近对方的耳朵小声说到:“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没想到吧。”顾海不敢出声,于是将扒着瓦片的手松了松,对着苏子比了个大拇指。
“多说无用,这玉佩你是交还是不交?”白芷清冷的音色随着风幽幽飘进二人的耳朵里,他们瞧见江行阙有些不耐地皱起了眉,接着开口道:“我说了多少遍了,我没有拿,白师姐你莫不是听不懂?”她说着便撞开了拦在她面前的湘君径自向前走去。
白芷原本并未跟上,她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因背着着顾海与苏子,故而二人并不能看见她的表情。就在江行阙即将离开石亭之时,白芷倏地拔出湘君,目标明确地向她袭去。顾海与苏子正为毫无准备的江行阙捏把汗,对方却像是早已料到般将霜降反手在背后一抵,成功将其化解。
“师姐,背后偷袭可实非君子所为。”她说罢亦拔剑出鞘,亭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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