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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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桥忙着宣传灾后防疫,路过林边,瞥见地头齐刷刷一排人头,饶是在医学院经过不少锻炼,他还是被唬得倒退三步。

细看却发现那都是活人,肩部以下都被埋在土下,神情屈辱。旁边还有一排空闲的深坑,不知是为谁准备。

片刻无语,想也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祝桥摇摇头,劝住一个捡石子要往人头上砸的小孩,拖他去上课。

不过之后再有人朝他们丢石头,祝桥就管不得了。

刘金凤路过的时候,瞥见那边树了块牌子,刻字:“禁止丢石”

汪栋一瘸一拐经过,发现牌子下又多了一行小字:“禁止在此大小便”

下课后,祝桥与刘金凤搀扶汪栋回来,那牌子又添了新内容:“狗也不行”

刘金凤笑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汪栋失笑摇头:“县主这般行事,怕是要结仇了。”

“怕什么,”刘金凤无畏道,“咱们结的仇还少吗。”

回了临时驻点,祝桥检查了一下汪栋的伤势,坚持他不能再奔波:“这是医嘱,不想成瘸子就听话回榆宁。”

“我一条腿算什么,”见两个医生面露不善,汪栋顿了顿,从善如流:“好吧,我回就是了,正好学院要放假,我回去看期末考试。”

榆宁学堂的假期与云桐印象中的时间是错开的,一切根据农时而定,播种收割的时节都有假,反而冬天假期少,上学时间比较长。

汪栋闲不住,祝桥和刘金凤又忙起来,他拄杖去找正在放饭的云桐,对负责登记的桑叶说:“我来吧。”

云桐嫌他多事:“让他们历练,你来做什么。”

“学习也不是这么学的,让人摸黑摸索,你得耐心点教导他们。”

汪栋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学堂早年得云桐亲自授课的先批毕业生,深知云桐的脾气:她可能是个好封君、好上官,甚至可能是个好主公,但一定不是个有耐心、谆谆善诱的好老师。她缺少一种“常识”:学生们大多只是普通人,能跟得上她思路、追得上她脚步的才是世间罕见。

他留校教书之后,入学的新生都为不能得县主亲自教习遗憾,殊不知他们才是赶上了好时候,遇上了一群最懂学生苦痛的好老师,不用每天在“好想当一个废物退学回家种地”和“我竟然会有这种没出息的想法”两种心情之间挣扎。

他拄拐立在桑叶桌边,伸手压住簿子一角,温声与她说:“别慌,慢慢来。”

桑叶飞快地揉了一下微红的眼眶,抬起头问面前领面饼的百姓:“再说一遍,你是哪个村子的人?”

“下河村。”

后面着急领粮的村民忘了排队的规矩,往前挤喊道:“我就住这儿,就是翠山村的,先给我发吧。”

“还有我!”

喊了两声安静、回去排队,面前这些人置若罔闻,若不是有卫兵拦着,他们恐怕要冲进屋里去强抢。

刚才也是这样,桑叶忍不住攥住笔,不敢去看云桐的脸色。

她是将军府从小与“楚云桐”一起长大的丫鬟,几年前县主启用她的哥哥在外做事,将军府规矩大,外男出入不便,她便充当县主与哥哥间传话的桥梁。看着县主与哥哥做事,久而久之,也养大了她的心。她也想像县主手下有些女子般,做出一番事业来。

哥哥笑她,县主却没怪她心性野了,让她读书识字,渐渐也派一些小事给她去做,但都是从哥哥那分来的,今天这样组织领粮登记的“外事”还是第一次。

她却做不好。

县主虽然没说话,但应该……对她很失望吧。

桑叶紧紧抿唇,挫败感几乎要将她击垮之时,汪栋抽出她手中的笔,将被墨点染污的一页纸翻过,招手叫两边同样手足无措的学生们聚过来。

无视村民各色的声音面孔,汪栋温声问他们:“避灾的村民都来自哪些村子,统计过吗?”

桑叶快速找出记录,汪栋扫了一眼,见上面还记了各村村民人数,赞赏道:“很好,让我看看你们有几个人……这样,每人负责一个村子,下河村人数比较少,就由我和这位……你叫什么?”

桑叶忙说:“我叫桑叶。”

“好,你就辛苦一点,负责这两个村子。”汪栋撕下纸页,折成名牌,写下两村名字立在桑叶桌前,“我问你们,放救济粮,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有学生说:“清廉?”

汪栋失笑:“之所以让这么多人一起放粮,就是让你们互相监督,区区几车粮,说清廉尚早。”

桑叶说:“普惠?”

“嗯?”汪栋向她看来,含笑道,“这个词倒是有意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桑叶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我听县主说过,大概是救济粮的条件不能太苛刻,要让恩惠普及每一个人,宁可有人钻空子多拿,也不能有人拿不到饿死。”

“你有仁心,”汪栋温和笑笑,“不过只有慈心不够,我今天要教你们的是,秩序,也可以说,规矩。”

“秩序可以避免哄抢,避免无谓的冲突纷争。按规矩排队的就能领粮,不排队不守规矩的就领不到粮,不仅他们要守规矩,你们也要主动去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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