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1 / 2)

加入书签

乡人们陆续散了。

云桐运笔如飞,看得他们眼花缭乱,方才令学生与林茂之束手无策的难题,到了她手中仿佛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一串串令人头昏脑涨的数字,她仅是扫过一眼,便将它们放在了该放的地方。

林茂之叹服,低低与谢玉言说:“若为男子,计相才也。”

谢玉言微微摇头。

除了盘算数字,云桐在处理民间纠纷上也很娴熟,田亩之间多有纷争,她都能居中协调,令乡人心服口服。

谢玉言发现此间百姓对待云桐的态度不太寻常。他们称云桐“县主”,却在面对云桐时并没有面对一位封君应有的敬畏,他们敬重云桐,行为举止有些拘束,但神情之中并没有慌张与胆怯。他们敢在云桐面前争论家长里短,甚至敢与云桐辩驳,而当云桐做了决定,哪怕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也认为这是公正的,诚心接受,再无怨言。

那些学生农官是一个小官府,这官府的主人,就是楚云桐。

这是她有意而为吗?谢玉言不禁想道。

他分神的间隙,乡人们陆续散去,云桐翻了翻学生之前的记录,找出几处问题让他修改。

“再有不懂的就去问汪老师。”

云桐抛下学生,看向一旁等了半天的林、谢二人,微微扬眉,全然不见着急下班的不耐烦,含笑问:“你们怎么来的?”

谢玉言在走神,林茂之见他不答便说:“霆弟带我们出城来领略风光,不知县主在此,叨扰了。”

云桐淡淡扫了他一眼,视线转到谢玉言身上,看着他笑问:“楚霆也来了?”

话音未落,便听有人匆匆跑来,踩在水坑里泥点溅到衣袍上也顾不得,“长姐!”

云桐转过身,见他气喘吁吁跑进来,双眼微眯:“怎么了,这么急?”

“没、没事,”楚霆扫了一眼屋内情况,长姐离谢世兄隔着好大一段距离,不由松了口气,支吾道:“只是几日不见长姐,有些担心。”

云桐冷漠道:“哦,是吗。”

几日不见?

平时她一两个月都飘在外面不见人影,怎么不见这个便宜弟弟这么关心她。

楚霆不敢与她对视,急促道:“长姐有事要忙,我就不多打扰了。与二位世兄出来半天也该回了,不然城门关闭再违令入城,被母亲知道恐怕不悦。”

林茂之想起好友说的新遂宵禁严格,附和道:“是,当归矣。”

云桐静静看着楚霆,楚霆虽觉有如芒刺在背,但长姐没有阻拦,他还是大着胆子给林茂之使眼色,拉上谢玉言快走。

谢玉言回过神:“九娘呢?”

“恐奔波淋雨,我将舒妹托付给刘医生照顾。”提到谢九娘,楚霆想起她的虫病脚步一顿,下意识回头,却发现长姐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不是要回新遂吗,”云桐微笑说,“走啊。”

那一刻看着长姐淡淡的笑容,楚霆不知道谢九娘的虫病能不能治好,但似乎自己的大限,将至了。

谢玉言没有察觉楚霆的恐慌,他与云桐见过两次面皆“全身而退”,先前楚霆制造的紧张空气早已散得差不多,很难将云桐当成大凶大恶之人来提防。他也想起谢九娘的虫病,恰遇良机,他缓下脚步向云桐作揖:“我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县主援手。”

“世兄何需如此,”云桐冲上前扶住他胳膊,托住他的动作,语气热情诚恳:“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世兄尽管开口。”

若云桐是个男子,这套动作与称呼行云流水,毫无问题。

然而云桐是个女子。

她忽然靠近,谢玉言来不及反应。他们骤然挨得极近,斗笠相碰,谢玉言对上一双极亮的眼睛,灼如炽火,似是满天星月都溶了进去。胳膊被她托着,掌心温度透过半湿的衣袖,烫得他一个激灵,慌忙缩回了手。

然而缩手后又觉无处安放,下意识想藏到身后去,又怀疑这样会不会太大惊小怪。

犹豫不过短短一瞬,楚霆已经慌乱撞了过来,谢玉言踉跄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楚霆语速如这场骤雨般,噼里啪啦把谢九娘的病症倒给云桐。

那双璨璨眸光转开了,谢玉言微微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偷偷去追寻。

她看楚霆的目光完全不同,淡淡清寒,如日光下巍巍积雪,刺人眼疼。

云桐冷淡问:“开过病历了?”

谢九娘的病历楚霆恰好带着,只是在雨中不好掏出,云桐淡淡点点头说:“去看看再说。”

谢九娘在陪刘金凤坐诊。

祝桥等人在前厅,她们在后堂。来找刘金凤的病人都是女子,上了年纪的老妇到谢九娘这么大的女孩,不一而足。

刘金凤给一个小女孩兑了半碗糖水。小女孩被她揭穿装病,臊得脸红,珍惜地喝完糖水,朝刘金凤躬身大礼,慌乱跑走了。

刘金凤将碗洗干净,回头见谢九娘仍乖乖坐在胡凳上,笑问:“你想不想吃糖?”

谢九娘摇摇头,糖虽贵重,但以她的身份还是常能吃到,因此并不羡慕。她只是有些困惑地问:“她撒谎,为什么还要给她糖?”

“不能算她撒谎,”刘金凤温声说,“她描述的病症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