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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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下仆搬弄口舌,谢九娘的病在家中传得离谱,谢十三等孩童说她吃虫子,骂她是怪物;仆妇说她得罪了神仙,要她受虫噬之刑。

他们的生父迷信鬼神,闻之大骇,要将谢九娘送到观里修行,任其生灭。谢玉言不信神鬼之说,执意不肯,不顾生父阻拦,在京城遍访名医。

有一个郎中去查了谢九娘周围仆妇与他们的家人,发现有类似症候,但不如谢九娘严重。于是说这虫子原寄生在他人身上,是被伺候的人带了来,女儿体质阴寒,为此虫所喜,于是传到了谢九娘身上。

虽有了解释,可要拿治疗方法,郎中们便束手无策了。换了几副汤剂,腹痛虽有减缓,但仍不能根治。郎中们便说此虫无药可治,与人相生相存,要杀虫也会杀人,因此无解。

谢九娘把脸埋到仆妇怀里,不敢去看郎中,害怕他们也像谢十三一样露出惊诧、嫌恶的脸色。

谢玉言沉沉看向祝桥,见他沉吟片刻,问一旁围观的医学生:“金凤呢。”

说的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位女学生,姓刘,名金凤。去给庄里的女孩上生理卫生课,刚刚下课,便被祝桥派人拽了过来。

等她来的间隔,祝桥招来师弟们,轮流上前看诊。

谢玉言见谢九娘不害怕就并未阻拦,耐心听着这些年轻郎中“会诊”。他们面对谢九娘各个耐心温柔,哄得谢九娘渐渐忘了恐惧和警惕。转过头便将书稿翻得哗哗作响,彼此争论,语速飞快,情绪比他这个兄长还要激动。

祝桥对他们说:“按格式去写病历,初诊和处理意见各写各的,一会儿拿给我看。”

年轻郎中们便四散而去,有人看看谢九娘再看看谢玉言,发出了一声遗憾的叹息。

谢玉言莫名,不知他们在遗憾什么。

谢九娘也听见了他们叹气,惶恐道:“我就快要被虫子吃掉了吗。”

“不会不会,你好着呢,虫子吃不掉你,”祝桥失笑,“他们是在遗憾你是个女孩子。”

谢玉言问:“何意?”

“令妹的病需触诊,”祝桥解释,“就是除去衣衫,触摸皮肤。按规定,即使是小孩子也得由同性医生来看诊。”

“医婆?”

“可以这么说,”祝桥笑道,“但她们不太喜欢这个称呼,跟我们一样,叫医生、郎中、大夫比较好。”

入乡随俗,谢玉言记下,那位女医生气喘吁吁跑来后他便称了她一声:“有劳刘医生。”

刘金凤受宠若惊,对他的好感剧增。

“什么症状?”

祝桥正在看几位学弟写好的病例,他看得很快,将它们分成两摞,左手边是诊断接近的,右手边是诊断有差的。

“疑似小儿蛔虫,”祝桥说,“需要触诊。”

刘金凤重复了一遍望闻问切的流程,也得出了类似结论,她让仆妇把谢九娘抱下来,与她去隔间。

谢玉言等在外面,隔间里传出窸窸窣窣的衣袂摩擦声,而后是刘金凤问谢九娘:“平时是哪里疼。”

“我按这里会疼吗。”

谢九娘弱弱说:“会。”

“我按到哪你觉得疼就告诉我。”

“好。”

“这里疼吗。”

谢九娘的声音猛地有了哭腔,可怜兮兮地说:“疼。”

大概叫了四五声疼,刘金凤说可以了,让仆妇帮谢九娘穿衣服,自己先走了出来。从祝桥左手边抽了一张病历写下触诊结论:“腹部柔软,可扪及虫团聚散。”

“有点严重,”她对祝桥说,“发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好在寄生部位在肠内,没有到内脏。”

祝桥蹙眉:“那就有点麻烦了。”

谢玉言提起心:“有法可治否?”

年轻郎中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祝桥与刘金凤对视一眼,犹豫不决:“这个……”

谢玉言上前拱手作拜,恳切道:“二位不妨直言。”

“令妹此病,可治。”祝桥忙让道,“我们之前也见过类似病例,可以根治,且没有副作用。”

刘金凤欲言又止:“只是那起病例……”

谢玉言压抑下激动:“如何?”

“我们只知是痊愈了,但具体用什么药,我们就不知了。”祝桥说,“从那之后,我们只知此病要如何预防,轻症要如何开方驱虫,但若是到了令妹这般的重症,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林茂之在旁亦听得心神激荡,追问道:“敢问那位病人与开方的郎中都是何方人士,现居何处,我们要如何才能拜访。”

“这便是麻烦所在了,”祝桥苦笑道,“倒不难寻,此二人都在新遂,居于镇西将军府内。”

“病人是将军府的长公子,治疗的医生则是榆宁县主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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