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定(2 / 2)
者更加软弱可欺罢了。
褚祁云得胜归来后梁贵妇为何会忍得面色扭曲,甚至愤怒得砸碎了御赐的玉盏,却还要转头咬牙切齿道上一声“恭喜”,不过就是因为褚祁云重新拥有了与之抗衡的能力。
从那时开始,褚绥宁便知道一切寄托希望于报应的等待,都比不过自己动手来得畅快。
一肩背负所有的褚祁云竭力在乱流中撑起一方安宁之景,那褚绥宁要做的便是与他并肩而行。
秦恪之随后上车,还未来得及稳稳坐下,车帘便又被人一把掀开。
卫容青在外露了个头,神情委屈,“公主,我也想与你同乘。”
车厢虽然不小,可三人同乘仍然有些拥挤,更何况秦恪之与卫容青都是身量极高之人。
褚绥宁没好气道:“你骑着马,上来做什么。”
卫容青耍赖道:“那我上车,让上将军下来骑马。”
秦恪之面色一黑。
“他身上有伤,骑什么马。”褚绥宁头疼道,“你快让开些,别挡了后面的车。”
,“好吧。”卫容青失望道,“那下次我要跟你同乘,公主不许再撵我走。”
褚绥宁失笑,“知道了,小孩似的。”
车帘落下遮去热闹街景,马夫长长“吁”了一声,终于车轮滚滚向前驶去。
秦恪之半靠着车壁出神。
卫容青出生河间卫氏,其母族与褚绥宁的外家忠勇侯赵氏一族有着姻亲关系。
自他的父亲承袭宣平侯爵位以来,一直隐隐在朝中对太子有支持之意。
若是能得河间卫氏的忠心相待,对太子来说是极大的助力。
宣平侯世子的身份,也算配得上公主之尊。
况且因利益联姻的夫妻之间能够相敬如宾已经极为不易,能够情投意合的更是少之又少。
褚祁云已立荥阳谢氏女为正妃,若是卫容青再尚了公主,那必然是太子一系抗衡齐王的重磅砝码。
……若是卫容青尚了公主。
这应是权衡之下最为有利的选择,可秦恪之却觉得心底某处狠狠一窒,忍不住攥紧了腰间玉佩。
“上将军。”褚绥宁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智,“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秦恪之本不应开口的。
可夜风撩起窗帘一角,露出银甲少年在马上挺直的背影。
鬼使神差之下,他低声道:“在想卫容青。”
褚绥宁:“他怎么了?”
“公主。”秦恪之转头看向她,“你是否想过与河间卫氏联姻的可能?”
褚绥宁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些许怔然之后点头道:“的确有过考虑。”
毕竟与卫氏联姻,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
秦恪之低头抚平衣摆褶皱,声音平淡难辨喜怒,“容青出身高贵,还有战功傍身。人品脾性也是上乘,日后应当会是个不错的夫君。”
“或许吧。”褚绥宁淡声道。
“嗯?”
“就算再好,本宫不会想要一段带着功利算计的婚姻。”褚绥宁敛目道,“人生长日漫漫,若一时为功利迷眼做了违心选择,往后回想起来必然悔恨。哪怕彼此之间尚有真情,又能经得住几次消磨。”
就连血脉相连的至亲也有怨怼反目之时,更别说是为利捆绑在一块的夫妻。
褚绥宁轻叹道:“女子处世本就不易,本宫生而为皇嗣,已是世间无人能及的尊贵。拥有了这般身份若还要为了权势算计牺牲自己,岂非本末倒置。”
心头沉淀阴霾如同倏然被剥毕开来,秦恪之低声笑道:“公主豁达,臣自愧不如。”
褚绥宁看着他,眸色清亮,“上将军不也一样吗,虽说你暗里背靠皇兄,实则他除了为你引荐拜师镇北侯外,并未替你提供任何助力。你所拥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以命相博,有意许之以爱女的豪门贵族想必也不在少数,有了妻族的助力,你的路子便能顺畅许多,可你也不愿。”
她竟是这么看他的。
秦恪之心头微热,“臣能靠自己。”
“所以本宫与将军虽然看似不是一条道路上的人,其实处境都颇为相似。”褚绥宁视线瞥向秦恪之腰侧那枚成色一般的玉佩,淡淡道,“种种心境,想必也能互通。”
他几次在思索时下意识摩挲着这玉佩,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但显然十分得他珍视。
只听闻秦恪之出身寒微,却甚少有人听他提及过自己的双亲。
想必那玉佩之中,也藏着他不为人知的往事。
“公主将自己自比微臣,不会觉得有损身份吗?”秦恪之定定地看着她,有如自虐般一字一顿道,“其实我并非出身寒微的寻常平民,而是比这还要卑贱万分的外、室、子。”
在她的心中将他想得这样好。
褚绥宁越是坦荡清朗,越是叫秦恪之自惭形秽。
她是如此高贵又满身傲骨的金枝玉叶,生来就是盛放在枝头娇艳欲滴的牡丹。
而他却命如草芥,只能在地上满身泥泞地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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