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怪病（1 / 2）

我爷爷是一名著名的行脚医生，从我记事起来，家里每隔一段时间便有送拜帖抬着轿请我爷爷上门去处理一些“怪病”的。

即使是再贫穷的人家，只要我上了门，都能吃到一块甜到发腻的豆糕。所以，我次次都与爷爷同去，久而久之也略能参透一些医术。爷爷也有意将我培养成他的接班人。

这天，天刚蒙蒙亮，我和爷爷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震醒，门外的大汉张着嗓门大喊：“徐医生，快去救人！去晚一点，色子怕没命了！”

这人家中排行老四，小时候乡里八村的人都叫他四儿子，长大后因为沉迷女色，才彻底得了“色子”这个名。其实大家背地里还有别的意思，色子，色字，大家都觉得他迟早有一天要死在“色”这个字上。

两天前，色子对一个外乡来的姑娘起了歹念，半夜里在人家窗台边骚扰人家，说来也怪，那姑娘竟然让色子进了门，之后一整天都没见色子从里面出来。直到夜里，窗里的烛台都没有亮起，众人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色子被他婆娘扶回家中，神志恍惚，即便如此，口中还呼着小美人，还要还要。色子那婆娘又气又讴，给色子灌了一碗振阳汤，不仅没有半点好转，甚至还吐起了腥臭的黑水。

当我和爷爷随大汉来到色子家，见到躺在床上的色子本人时，都吃了一惊。地上一地的散着酸腐味的黑色液体，循着轨迹向上望去，正好看到色子那半开着流蜒的苍白双唇，眼睛像是被打了两拳一般深深凹陷进去，整个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黑翳。

竟是将死之相。

爷爷绕过地上那滩黑水，伸手去探色子的脉搏，又翻开凹陷进去的眼皮，眼白中竟然都有蜿蜒匍伏的黑丝。

一旁的色子的婆娘看清那黑丝，早就哭肿了的双目又涌出几行清泪，她跪到地上，声音颤抖：”徐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四子！求求你，要花多少钱只要我付的起我都给！”

爷爷回：“不要多少钱，要一味药，但是这味药只有一个人有，需要派人去求。”

色子的婆娘如同抓到了救命的藤蔓，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抹着眼泪就要去找爷爷口中的那人。

爷爷制止住她，看向我说：“小深，你亲自去一趟。”

我骑着摩托车找到邻村那个叫王鬼婆的人家，心里却一直发怵。

这个王鬼婆也算是一个奇人，她家自明清时期就隐居于村寨中，只为守护一种灵药。因为性格怪癖，所以十里八乡的人大多不愿意和她多接触。

我却和她打过一次交道，确切的说是爷爷和她打过一次交道。

王鬼婆有个和我差不多年岁的孙女，当时便是因为她孙女得了癔症，才不得不有求于我爷爷。虽说是求人，可当时王鬼婆语气十分强硬，意思是弱她的孙女出了什么事就得要爷爷的孙子，也就是鄙人，陪葬。

我咽了咽口水，推门而入，满脸银发的王鬼婆正在炕上捣鼓着一个药罐，看到我来，先是眯了眯眼，继而又绽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只觉头皮发麻，却还是强装镇定按到爷爷吩咐的说：“有小鬼上了色子的身，需得您出马才有救，请王鬼婆念在往日交情，陪我走上一遭。”

王鬼婆听了直哼：“交情？我和你们可没什么交情，你这辈分来请我还不够格，应当让你那爷爷来请。”说完，就是摆手。

这话说得丝毫不客气，我抽了抽嘴角，不知如何应答。

“奶奶，我替你去这一遭吧。”说话的正是，王鬼婆那个曾经得了癔症的孙女玥儿，如今，很有一个冰美人的样子，脱了小时候的稚气，染上了几分高傲。

玥儿这时候的解围再恰当不过，既没彻底拂了我的面子，又表明我只能请得动她。很是高明。

王鬼婆点了点头。

一路上，玥儿并不与我搭话，我在心里腹诽，不愧是王鬼婆的孙女。

爷爷见我带回的是玥儿不是王鬼婆，略显失望，却也能猜到事情的缘由，并未多问。

玥儿进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色子，拿出一个小铜镜对着色子的脸晃了一晃，我竟然看到色子的脸庞模糊起来，似是两张不同的轮廓重叠到了一起。

玥儿对爷爷说：“我可以将他体内的小鬼熏出来，但是你们要准备一些东西。”

爷爷一直紧绷的脸松动了一下，问要准备哪些东西。

玥儿回：“被少男二便浸泡过的棉布，剪刀，一根蜡烛，一个装满黑狗血的木桶，还有一个不嫌脏的助手。”

爷爷将我推到玥儿的面前：“你直接吩咐我这个孙子，拉屎拉尿也不嫌脏。”言下之意，我还是童男之身。

我摸了摸鼻尖，压下心中的尴尬，好在玥儿一直高冷的模样，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按照玥儿的吩咐，我在厕所里磨蹭了好久，才将尿盂给装满，又捏着鼻子，将色子婆娘剪成五块的碎步泡到我的米田共里。

等我准备妥当回到房间的时候，色子婆娘已经找来了其他的东西，玥儿也谴走了众人，只留我一人给她打下手。

玥儿看着我手中的尿盂，嘴角抽动，说：“把那些布捞上来，分别塞到色子的鼻孔、耳朵和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