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救(1 / 2)
苏纨负手立于案台边,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他脸色煞白如纸,眉头未展,长而密的睫翼结了层稀薄的霜花,身躯颤抖,蜷曲成一团,气若游丝。
“师兄?”
他试着唤他一声,见这人未做出反应,遂用神识探进其躯壳查看,内里一片寒凉,寒气自丹田中的元婴而生,与混乱的真气交杂,没让他爆体而亡已是万幸。
正所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物极必反,这人修的功法太过阴寒,阴寒久积不散,才会形成反噬之象,造成寒毒侵体。
极寒之症自然要用极阳之火来化解,他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凤明离火丹,此丹是众火性丹药中,最为赤烈的一种,光是熬火就要用个九九八十一日,练成的概率又极低,一个丹炉能出个一两颗就不错了。
这样珍奇难炼的丹药,眼下对他体内的寒毒已然毫无作用,看来这寒毒跟着他并非是一日两日,要想除去怕是困难得很。
不然就是……
苏纨思忖间眯了眯眼,神色变得冷厉可怖起来,他好像知道这人非救他不可的原因了:他必须要得到他的心头阳火!
顾名思义,心头阳火是悬在灵府中的命火,相当于万物生灵的活水之源,火灭,躯形如槁木,生气退散,徒具形骸,死活皆不得,同行尸走肉。
修道者结成金丹后,皆会得心头阳火,由于灵根属性不同,心头阳火吸收的气脉也大不相同。
譬如原主是天火灵根,浑然天成的火系气脉,体内的心头阳火自然比凤明离火丹炽烈多了,偏生这阳火还不能生剜硬剖,从躯体剥离出来的阳火若无心脉护养,则会日渐泯灭。
虽说徐清翊体内的寒毒存留的时间太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清除的,但发作时用阳火压制,久而久之,就能得以清化。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里带着不知味的冷意,原来徐清翊厉害是厉害,却也是个遭受寒毒折磨的病秧子。
苏纨用指腹碾碎手中的凤明离火丹,欲要移步,衣摆突然被拽住。
他下巴微收,不凉不热的视线蜻蜓点水般跃在那筋脉分明,殷血浸染的手背上。
手的主人浑身发颤,纤细的指节却绞紧了他的衣衫,似是抓住雪里的一点星火。
“醒了?”
苏纨轻声笑了笑。
这人眼睫微动,不知不觉抖落了尾睫边的几朵霜花,乌灰的眸被睫毛掩住,只在合拢处露出了黯淡的光,他奄奄一息,从体内艰难地呼出半缕寒气,染着血色的唇翕张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苏纨拂衣单膝半跪,探耳过去,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慢吞吞地撞进他耳里。
他说:“冷。”
梦里少年沙哑的声音忽然与此景重叠,惊得他心头一动:那个“小水鬼”是年少时的徐清翊?
他用力掐住他的下颚,毫不客气地将这张脸抬起来细细端详,同样一双漂亮又无神的眼,眉间隐着萧疏与清寒,只是比少年时五官长开了些,他先前竟没看出来。
少年时的徐清翊怎么会出现在他梦里?
他翻看原主记忆也是做无用功,松开徐清翊后,冷冷瞥了眼掌心里蹭上的血迹,又见那只揪紧他衣衫的手,心中一阵不悦,随手将它拨开。
二人指节相触时,苏纨明显感觉到这人在吸收自己体内的炎火之气。
他稍迟疑了半秒,这人的玉白指节已与他相缠相交,冰冷的指腹划过柔软温暖的掌心,顺着手指骨节间的缝隙穿插而过,紧紧相扣。
徐清翊现在就是个神思不清醒的木头美人,仅凭借着本能做事。
苏纨眼神一阴,心中有了主意,恶劣地勾起唇,用狠劲抽出手,笑眯眯地看那只骨节修长的手呆怔在原处。
这人眼里是一片不见光的青灰,死寂无声,只会静静等待手心残留的余温消散。
真是个傻子。
他将掌心覆盖在他的手背,拿起他的手,按在自己手腕处的那枚银环上,低笑道:“师兄,你既想我救你,就替我解开这镣铐上的封印,如何?”
这人自然不会回答,他也没想要他回应,自顾自地拢住其五指,往银环上轻轻一按,那细环顿时断裂开来,化成无用烂铁。
无了镣铐的压制,气脉充盈,汇流贯通,使他神清目明,舒畅翛然。
青年俯下 | 身,将唇凑过去,亲昵地贴着他的耳廓,柔声细语的好像在哄小孩:“师兄,今日我为你续命,日后,你可要做我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反正这人的命脉掌握在自己手上,以后控制他就方便多了。
他抓起他的手摁在自己心口,暖融融的白光顷刻间充溢整座庭院,恰似枯木逢春,万物复苏,光芒开绽片刻后忽是收拢,温柔又缱绻地缠绕在二人身上。
那夜,庭院里种的那株垂丝海棠忽然开了满树的花,粉的白的齐齐生在枝头,仰望着遥不可及的月光。
呜蜩时节,天色早亮。
伏笙殿的弟子们梳理整齐,容光焕发地往寝殿给师尊请早安。
嫦姝走在最前边,腰上挂着铃铛,她步子轻快,走一路铃铛响一路,直到步入庭院,那铃铛声才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惊呼:“师兄,你们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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