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1 / 2)
老监正转过身来,一边抬手轻锤因为站立时间过长而有些酸麻的腰背,一边踉跄地抚着几案坐下,毕竟年纪大了,一下子站立这么久不动,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
“大火分明,荧惑逆行,正是荧惑守心之象,大凶。”
说话时,老监正眉头微微蹙着,语气却是平淡,仿佛对这种关乎国本的“大凶之兆”混不在意似的。
要知道,数百年前本朝开国皇帝起兵之时,便出现过荧惑守心的星象,搞得当时的京城人心惶惶,前朝皇帝更是极力封锁消息,以“妖言惑众”之罪砍了不少平民的脑袋。
只可惜,大势所趋,那个倒霉皇帝终究是没能守住老祖宗留下的基业,大好江山就此更名改姓,本人更是落得个自焚于寝殿,死无全尸的凄惨下场。
黑衫人影闻言只是影默然无语,显然对此事早有预料。
“请监正教我。”
沉吟半晌,黑衫人影终是吐出一口浊气,朝老监正拱手沉声道。
“我也不过是凡世俗人一个,又有什么可教你的?”
老监正端起茶盏,掀开盖子,将茶水一饮而尽,落入口中的茶叶也没有着急吐出,而是细细咀嚼着,任由那酸涩回甘的滋味在唇齿间肆意弥漫。
“紫微暗弱,旁有不知名星宿闪耀争辉,不似六甲,更非天柱,仿似凭空出现似的,倒是奇了怪哉......”
一边嚼着茶叶,老监正一边自言自语着,竟是走起神来。
黑衫人影抬头默默地看了看群星闪耀的墨色深空,看似面无表情,实则藏于袖管中的拳头早就捏得咯吱作响,显然心绪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当真是大劫将至了吗......”
黑衫人影蓦然开口,声音略带着一丝沙哑,不知是在问天,还是在问己,又或是在问老监正。
“呵,有意思,真有意思......”
黑衫人影突然冷笑出声,一挥袖袍,朝老监正微微一揖。
“监正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老监正作何反应,转身便抬腿大步离开了。
“起驾回宫!”
一个尖细的嗓音从台阶下的阴影处传来,听闻此号,观星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显然是一直有侍从专门在此等候。
没错,此人正是本朝当代天子,大宁江山的统治者,澹台无忌!
皇帝缓步走下观星台,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手轻轻一招,一位黑衣黑裤,黑纱蒙面的男子从黑暗出纵掠而出,单膝跪于皇帝身旁。
“叫无名到雍颐宫来找我。”
皇帝低声吩咐了一句,便转身上了龙辇。
黑影点头领命,起身足尖轻点,整个人身轻如燕,三两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玉龙山,无天神教总坛。
一处幽深的庭院,一盏烛光莹莹如豆。
纱窗之内,一个曲线曼妙的身影正俯身于案上,一只玉手执笔于宣纸之上走如龙蛇,兴致正浓,借着烛光仔细看去,纸上字迹竟是铁画银钩,恣意张扬,纵横洒脱之气扑面而来,若非亲眼所见,恐怕没人会相信这字竟是出自一位娇柔妇人之手。
顺着手臂往上看去,却见此人面上不知为何竟覆着一张黑色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只露一双眼睛和一个点着绛色的小嘴儿,也不知道是用了哪家的胭脂,又或是烛光映照的原因,这唇上的红竟泛着一种别样的妖冶光泽,令人不敢多看。
“哎,终究是年纪上来了,这才没写几个字,手腕便如此酸了。”
幽幽一叹,妇人搁下那支徽州鼠须,抬手在那执笔的腕上用力地揉捏着,酸麻之感稍稍缓解。
“都起来吧,跪了这么久,膝盖都疼了吧?”
妇人似是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抬眸朝案前地上扫了一眼,又转身在一旁贵妃榻上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谢教主!”
“多谢教主!”
跪在案前的两人闻言连忙称谢,赶紧站了起来。
只见这二人,一个光头,肥头大耳,一个杂毛,瘦削邋遢,正是不久前在河阳城客栈才跟姬家姐弟打了一架,还没打过的戒色和尚与青虹道人。
如此一来,妇人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正是那无天神教的当代教主,只知姓秦,本名无人知晓,江湖人称无天老母,教中之人没人敢这么叫,只唤她秦教主。
这无天老母的名号来得也有一段典故,传闻上代教主身染重疾,即将油尽灯枯之时,这位姓秦的妇人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带着老教主的遗嘱就要直接接替那教主之位。
教中那些自认资历足够,可以一争教主之位的老家伙们自然不乐意,嘴上说着不会乘人之危,实则用上了车轮战的卑鄙手段,企图用武力逼迫对方知难而退。
只是大家万万想不到,这位妇人别看样貌柔柔弱弱,一身修为却是深不可测,竟是以一己之力几乎打服了所有心怀鬼胎之人,稳稳当当地将那教主的冠冕收入囊中。
传闻当时一位在秦教主手下连十招都没走过就被敲断一只胳膊的客卿,人都躺在地上了,嘴还不老实,叫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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