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卫六（1 / 3）

找到那位土卫六来的大个子不是件难事，他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出现仕城市南门外。他的体形可以说是圆球，也可以说是正方体。他和斯婉一样高，而斯婉本身已经很高了。一头黑发像羊毛般卷曲，长度在他的圆头脖颈下

一点。

斯婉向他走去。“走吧。”她没好气地说。“再次谢谢你。”

终结者城开始离开平台，平台连接着丁托列托电车站。他们穿过闸门，和另外十几个人一起进到一辆等待中的电车里。

电车一旦发动，其运行速度要比终结者城快很多，在轨道上一路向西疾驰，速度很快就提升到毎小时几百千米。

斯婉认出地平线上一段绵长低矮的山丘，那是赫西俄德环形山的外壁。瓦赫拉姆通过智能腕表查到：“我们正在赫西俄德和西贝柳斯之间。”他微笑着宣布道。鼓出的眼球里有着棕色的瞳孔，上有黑色和南瓜色的辐射纹。他使用的是智能腕表，意味着他可能没有在脑中植人酷立方；如果他植人了，他的酷立方也一定跟葆琳这样的狗娘养的不同，不会毁掉主人的一天一葆琳在斯婉的耳根不停地唠叨，当瓦赫拉姆起身望向电车的另一侧车窗时，斯婉咕哝地说道：“不要烦我，葆琳。不要干扰我，不要让我分神。”

“扩展解释法是修辞法里最弱的一种。”葆琳发表见解。“给我安静！”

他们领先终结者城大约一个小时。电车开始上坡，朝丁托列托环形山口下方的山脊滑去。轨道前方是一条贯穿若干年前喷发形成的崎岖山脊的隧道。下车的时候广播通知电车两小时后回城。穿过博物馆的前厅是一条很长的拱形画廊。房间内墙是一整块内凹的玻璃墙，人们可以尽情欣赏环形山口的内部结构。丁托列托是一个不大但山脊陡直的环形山，是群星下一个帅气的环形空间。

蟾蜍男人非常缓慢地移动着脚步。他长时间伫立在画作正前方，鼻子有时离画只有几厘米。丁托列托的《天堂》宽二十米，高达十米，画中人物众多，注解文字说这是世上最大的油画。瓦赫拉姆一路往回走，在这幅画前看了一阵，然后习惯性地凑拢了上去。“有趣，他怎么天使的翅膀画成了黑色。”他自言自语道，总算打破了沉默，“看上去不错。看这儿，在一个天使的黑色翅膀里，白色的线条实际上勾勒出了几个字母。CHER，看到没？单词剩下的几个字母被隐藏在了褶皱里。我就是想看这个，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会是某种密码么？”

他没有回答。斯婉不知道他平时对艺术是不是也是这般反应。他挪步到ト一幅画。有可能他只是自言自语。虽然他知道斯婉是艺术家，但他并不关心她对这些艺术品的评价。斯婉独自在里面逛着。她的目光停留在肖像画上。那种又大又挤的画面对她来说太过了一点，就像弘大的史诗电影，远是我”。他们无非就是一些女人和男人。她似乎想起来了，在很多时候这可是有违道仙观的。几乎所有的女性都是腰肥小，营养充足，缺之锻炼；不喂养自戸宝宝；从不劳动。贵妇人的身体。物种从这里形成。丁托列托画笔下的丽计看上去很喜欢那只让她着迷的天鹅，事实上她是在保护它免受一位闯入者的攻击。斯婉也曾是某位“丽达”的“天鹅”，当然没有那么热烈精神也许有吧一她记得也有“丽达”喜欢她。

她回到瓦赫拉姆身边。他又在检视《天堂》，这次则是尽可能地退到远处，从而和画作形成了二个斜面。对斯婉来说，这幅画还是太凌乱了。“太拥挤了。”她说，“人物安排太过对称，而圣父和圣子看上去像是总督。整个场面就像是威尼斯议会。也许那就是丁托列托心中的天堂吧。”

“嗯。”他应了一声。

“你不赞同我的说法，对吧？你倒是很喜欢这幅画。”“我也不知道。”他说，从她身边走开几步。

他不想谈论这个。斯婉也转身离开，去看其他的威尼斯人画像。在她看来，艺术当然首先是创造，创造出后就由大家谈论。“美学感受可意会不可言传”,“要与作品谈心”﹣一这些概念对她来说太矫揉造作了。这些画像有的怒目而视，有的强装笑容，他们赞同斯婉对艺术的看法。她现在正跟一木头似的蟾蜍人在一起。马卡菜特曾说亚历克斯很敬重这个男人，她现在怀疑这

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是谁？何方神圣？

事先录制的广播轻声提醒，回城的电车快到了，很快将到达他们所处的经度一太阳也快照到这里。“噢，不！”瓦赫拉姆虚弱地叫了一声，“这不オ刚开始嘛！”

“这儿有300多幅画呢，”斯婉指了指画廊，“想一次看完是不可能的。你得再来几次。”

“希望能有机会，”他说，“这些画作真的很精妙。难怪他被称为‘疯狂

的热情’，肯定每日都在辛勤创作。”

“我也这么觉得。他极少离开威尼斯的画室，那是一间关门的商铺。他的助手大多是他的子女。”斯婉刚在其中一幅的注释上读到这些。

“有趣。”他叹了口气，跟着她向电车走去。

回城的电车从一群日光行者身旁驶过，斯婉认出了他们。高个男人从最后都个洛于俗套。而肖像画的主角，则像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