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照例有人来拦她。
“我想离皇叔近一点可以吗?”
祁太安也知道这不合规矩,她退了一步,她不看皇叔,她就想离皇叔近一点。
天子近乎乞求的语气让人震惊,祁太安最终还是进去了,她与祁晏中间隔着一道屏风。
是皇叔向来喜欢的山水,皇叔已经意识不清,靠参汤吊着力气,在场的人没有说话,但都已经知道,只怕是父子俱亡的下场。
“皇叔,朕在这里。”
不像往常一样,没有人应她,也许祁晏听见了,可没有力气来应她。
祁太安想说点旁的什么,外面的风还是太大了,一切声音裹挟在风声里都像是在呜咽,等到屏风后面的人没了气息,人们才发现,天子也是泪流满面。
皇叔躺在榻上,到处都是血,他用尽全力生下来一个死婴,此时正用他怀着期盼的心情亲手缝制的小被子裹着。
祁太安踉跄着走到皇叔身边,皇叔灰败的脸映入她的眼中,她那根从皇叔成亲起就绷着的弦终于彻底断了。
她不管不顾地去握祁晏的手,一片冰凉。
冰凉之下,尽是绝望。
皇叔总说他们君臣有别,自成亲后,他就不大到宫中去了,近来边境动乱,江南水患横生,祁太安抽不出空来,她仔细想想,她跟皇叔已经三月未见。
皇叔的鬓间居然有白头发了,皇叔才三十岁,算不上年轻,但不该是生白发的年纪。
祁太安一点一点地将祁晏额间的头发捋过去,动作轻柔,屋子里静的很,他们早有耳闻蜀王与当朝陛下情谊深厚,可这一切落在他们眼里,又好像有点奇怪,天子对待蜀王不像是侄女对待叔叔,倒像是……
不可言不可言,有的人慌忙将头低下去,掩藏住自己的心思,可这一切都尽收陶苇杭眼底。
天子站起来,脸上泪痕未干,但威仪仍在,况且无人敢直视天子。
“给皇叔换身干净的衣服吧。”平静,克制,仿佛刚刚失仪的那个人不是她。
屋子里的人反应过来,“奴这就去取。”
祁太安又看向陶苇杭,“请王妃到另一间屋子,朕有事要问王妃,还请张太医同往。”
张太医不断地在擦头上的汗,脸色煞白,她大概也知道了,蜀王父子俱亡她会是个什么下场。
陶苇杭立在祁晏床前,祁晏临死前还握住她的手,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总归是让陶苇杭珍重的话。
后来他看向屏风,不是在看屏风,是在看屏风后的祁太安,但终究是没给她留下个只字片语。
留给祁太安的也很好猜,祁晏一直希望祁太安做个明君。
无论如何,祁晏死了,她的孩子也死了。
陶苇杭浑浑噩噩走出屋子,外面还是倾盆大雨。
她到的晚,张太医已经跪在了地上,整个人伏着,肩膀不断颤着,大概是交代完了。
而上首的祁太安,等到她一进屋子,就径直朝她身上扔了个什么东西,应该是个茶杯的盖子。
那东西磕破了陶苇杭的头,有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
“朕将皇叔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对待皇叔的,入赘到蜀王府,是委屈你了是吗?”
陶苇杭的母亲不过是个五品官而已,要不是皇叔亲口说喜欢陶苇杭,祁太安根本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婚后他们也算相敬如宾,祁晏的背后可有祁太安撑着,于是陶家一路高升,就连陶苇杭都在朝廷里官拜一品。
但陶苇杭深知如今的一切都是祁晏给她的,没了祁晏,她就什么也不是。
女子当道,她却要依靠一个男子,她总是抬不起头来,她又没有几分喜欢祁晏,言行自然是冷落了他。
孕中本就多思,祁晏一向心里藏得住事,男子生产本就危险,再加上祁晏年纪大了,别的人早在十八九岁前后就生了孩子,祁晏这个时候要孩子已经很危险了。
如此,便造就了今天这副局面。
祁太安是个难得的明君,少有这样大动肝火的时候,为了什么啊,自然是为了水无声里躺着的祁晏,陶苇杭笑起来,“陛下说的是,臣自当尽好赘妻的本分。”
“皇叔为了给你生孩子命都没了,你对他却只有本分?”
怕祁太安杀人,清晓一直盯着她,遇事不对,就挡在祁太安身前。
也多亏清晓挡着,陶苇杭才有命说下一句话:“臣不喜欢他,自然只有本分。”
“你不喜欢他,你还娶他?”
世事真是讽刺,祁太安忽然自嘲一笑,她喜欢皇叔,却不能娶他。
陶苇杭不喜欢皇叔,却能让皇叔一心一意地要嫁给她。
“君要臣娶,臣不得不娶。”
“好一个君要臣娶,臣不得不娶,你分明是贪图蜀王府的权力,你什么都想要,却什么也得不到,皇叔就是被你害……”
祁太安一顿,聚起来的气势散了大半,那个“死”字哽在她的喉咙里,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陶苇杭听到这里,径直朝祁太安看过去,血糊了她半张脸,她却森然一笑,字字诛心——
“陛下,臣贪图蜀王府的权力,不喜欢祁晏也娶了他,可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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