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灯明(2 / 2)
尾鱼儿偶尔从水中跃起。
润玉在一侧,她与周砚便到另一侧去。
周砚望着几丛吐芽的树梢,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别的事可干,便絮絮叨叨地,与她寒暄着,一会儿讲起哪一处的枇杷果新鲜,一会儿,又讲起哪位夫子如何严厉。
讲了不足半柱香,润玉出言打断了二人。
“你们二人来,当真是来学习的?”他大模大样地起身,然后很有风度的收起竿子。
片刻,见她不答,周砚敛起神色,扯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那不可能,我们俩就是打着学习的名号,来叨扰您罢了。”
他脸色有些难看。
周将军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这么句话来,换作旁人,早已气愤地提起刀掐起了。宋析纯觉得,润玉难得这般有耐性,单单只是脸色难看了些,已是对本上神与周砚仁慈了。
“哪里的话,听说温公子的风流韵致,有意来一睹风采,果真如此。”她道。
“啊,确实是这样。”
“若不嫌弃,还请温公子赏脸到府上一叙,让我们二人尽一尽友谊。”周砚悠悠道。
作完样子,宋析纯使了个眼神给周砚,心中倍感欣慰,周砚唱的这个角儿,功夫越发纯熟了。
提着一筐鱼,仨人回到府上。
她把目光搁在那几条鱼上,提议去烤鱼吃。
一向酒肉不可缺的周砚,今儿却极力反对,抓一把银子放上桌面:“光闷在府上吃鱼,难免没意思,不如小爷请你俩喝个痛快。”
宋析纯大悟,这话中有话,明着里,是要一同去喝个好酒,暗着里,则是要去看姑娘。
果然,男人。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周砚一眼,干干一笑。
“我不差,阿纯,你同去么?”润玉清清脆脆地询问。
宋析纯白了他一眼,心中五味杂陈,在凡间,这个世道,竟还有爱江山不爱美人儿的么?
不符合现实。
大约猜出了她的心思,润玉一手搭上了她的肩头,道:“阿纯,你我虽相识不久,可你要晓得,我与他们终归是不一样的。”
好一个不一样,好一个相识不久。
有句话说的好,世间唯有小人与男子,难信也。
本上神同他,堪堪只有那么一点交情,更何况,活了数十万年,早已通透,如今,他同本上神说这些,这又是为何?
“那顺了将军的意思便是。”宋析纯俏皮地叹道。
仨人徐徐而行。
宋析纯自始至终神色泰然,举止纹丝不乱,一路来到酒泉子。
润玉叫来小二,去端茶水和果品。
她从果盘中,抓起一把瓜子磕起来:“周将军,这回你来,怕不是来看姑娘的?”
周砚随即嘿嘿笑道:“虽说,我是一介粗鄙之人,但,我为人清廉正直,至于这几个花花公子才有的爱好,我肯定不敢有的。”
二人面面相觑,自然是不信他的鬼话。
果然,在厅中未坐多久,正直的周砚那一处,便有了动静。前不久她叫来的姑娘若桃,身后还跟了几位戏子,含笑地走来周砚身旁。
多吃了几个果子,微有胀食。
为了看戏,她暂时把温公子晾在一边。
只见某位女子,掸开周砚身边的杂物,飘飘坐下。
宋析纯与润玉四目相对,真心道:“厉害。”
方才周砚说什么来着?清正廉明?好一个清正廉明,叫本上神堪堪无语,果不其然,世界的男子皆有好色之心。
润玉摸透她的心思,同情且怜悯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阿纯,你也看见了,还是我们自个儿喝吧。”
一想到过几日要前去进学,其实宋析纯便没什么精神的。
应了一声,敷衍一番后,一口将杯里的酒饮尽。
若说不醉,自然是假的。
支开窗,七八个星天外,拂柳穿廊。
宋析纯低头看手中的空酒杯,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响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抬眼,本上神叹了声,不禁佩服自个儿的好眼力,果然,是前几天见到的,和温公子缠绵的那位。
也不知这一位姑娘要做什么?
难道,是因那天,本上神作了那打鸳鸯的棍,今儿,那位见到了他,要来演一场活春宫不成?
想着,她的手随即一颤。
待到那女子,走到了离他只有几步远,宋析纯的声音,已像天外飞音:“你们几人先聊,我身子不适,先回去歇着了。”
话罢,便逃之夭夭。
也不知,他们二人是否被那位女子痴缠上了?竟没有追出来,但她这么一声吼,难免将女子吓了一跳。
也许,这时温公子正在哄佳人。
这么一晚一晚的折腾,本上神必定要折在不知什么人手中,须知酒这个东西,除了能叫人忘记些伤心事,便没什么用处,还是少喝些的好。
阿禾来带她时,已辩不清楚路在何方。
这一回,没捞到什么好处,倒是伤了身子,还险些见识一场活春宫。
忒亏了。
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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