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三章 破立之困(四)(2 / 3)

加入书签

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

所以要修心。

而修心之后。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

由上位者的不忍之心,行不忍之政,这就算是仁政的基础了。

这也就是心性派壮大的缘故,不然,怎么约束让朝廷行善政呢?

这个,倒不是说孟子学说在这次变革中真正绕不开的地方,这玩意儿用处不能说没有,但实际上就现实来看,颇为有限。

一堆学了一辈子儒学、修了一辈子心的士绅,也没见得真就自发行善了。

真正说绕不开的地方,在于孟子说的一些具体的实例。

比如这番话: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草木畅茂,禽兽繁殖,五谷不登;禽兽逼人,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尧独忧之,举舜而敷治焉。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泽而焚之,禽兽逃匿。禹疏九河,瀹济、漯,而注诸海;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然后中国可得而食也。当是时也,禹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虽欲耕,得乎?后稷教民稼穑,树艺五谷,五谷熟而民人育。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

这番话的本源,是反对农家的绝对平均主义,反对农家的小生产者公平交换理论的。

但因为时代变迁,后世的重点,都放在了后面的“人与禽兽”的区别。

不过,如果想要解歪经,也不是不可以,甚至非常简单。

即,孟子说的从大禹、到后稷,再到契的过程,是否可以理解为是有“先后顺序”的?

或者说,是有主次顺序的?

治水,也就是人民的生命权、安全保障、生存保障是最优先的。

然后,才去搞生产。

然后再去搞人伦教化?

如果有主次顺序,或者先后顺序,那么是否可以说,现在刘钰搞的工商业发展、盐政改革、土地政策,发展生产力,在儒学概念中,也是有巨大意义的。

或者换另一个角度,孟子这番话,是否可以理解为,政府必须要承担诸如治水、保护人民、发展生产、教化百姓等等义务?

如果要承担的话,钱从哪来?是不是要收税?是不是要改革?是不是要加强朝廷的财政收入?

总之,把这些话都拆开的话,是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的。

当然,要想融合成一个完整的体系,解决孔孟争端、儒学流派等等问题,并且再从新角度解读这些圣人之言,那就是大儒要做的事了。

刘钰肯定是没这个本事的。

但他这种解经的角度,还真就确实得到了一些大儒的支持,也真的是顺着刘钰预想的角度,来理解刘钰所进行的诸多改革。

甚至,人还不少。

但是……

但是,从惟新元年持续到惟新五年的江苏改革中,最开始支持刘钰的做法、甚至接近刘钰解经角度的一些大儒,终于还是和刘钰发生了分歧。

惟新元年改革之初,解决了废盐垦荒的基本规则之后,刘钰邀请了一些大儒前往海州晒盐工厂进行参观。

这些本来就倾向于刘钰改革的大儒们,很是支持,也很高兴。

觉得这样的好处确实很多。

朝廷可以控制盐税,这就可以有更多的钱赈灾、治水等等。

而且,成本降低,商人得利、朝廷亦得利的同时,还能把成本降下来,这确实是有利于百姓。最起码,百姓吃盐比以前便宜了。

然而,伴随着改革的深入,问题终于还是爆发了。

惟新三年初,淮安、扬州的大约两万盐工,爆发了反抗朝廷更改盐产区的集会,或者叫起义。

伴随着盐产区的改变、盐业物流中心的改变,以及过于剧烈的改革速度,那边也确实无法安置容纳这么多的原本以盐为业的盐工。

这次起义,得到了普遍的同情,尤其是扬州、淮安本地人的同情和支持。

因为不只是他们,其实变革过程中,整个淮安、扬州的日子,都不好过。

而且因为变革的过于剧烈,扬州和淮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衰落。

运河加淮南盐,就是扬州和淮安的根。

刘钰把根直接刨了。

这么说吧,连扬州城的妓,都反对刘钰。甚至出了至少不下于四十部羞辱刘钰的戏剧。

盐工为主体的起事,得到了扬州的普遍同情和支持,还给予了大量的资助。一些儒生甚至也投身到起事之中。

这些人起义的口号,也不是造反,而是反奸臣。直奔海州,要毁灭海州的晒盐厂,给扬州、淮安的百万百姓,留一条活路。

然后……被刘钰这个刽子手,残酷地镇压了。

打死了七百余人,四千人被判处流放到南洋种植园、鲸海、锡兰等地。剩下的人,给了点活路,让他们去松江府那边做工,但房子什么的全都没了,去那边即便还做一样的工作,生活水平也是比起在扬州时候直线下降。

真正恶心的地方倒不是镇压本身,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