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七章 时代的浪漫(下)(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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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上缓缓落下,听到下面人声愈发清晰的时候,田贞仪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

调整了一下心情,只当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等到真正落地的时候,便又是上天之前的模样,面露微笑,执着刘钰的手,也不叫人跟着,两个人慢慢走到了科学院的门口。

若是旁人来看,自有人引领着参观介绍。然而既是刘钰来了,里面的人又听刘钰说了各忙各的之后,便各自散去忙碌。

“若只看风景建筑,虽别有滋味,却也就那么回事。今日我带你看看真正的风物。风物二字,关键在于如何理解。若是换个说法,那就别样激情。”

牵着田贞仪的手,刘钰边朝远处的一片试验田走,一边说着那样这样的话。

远处的麦子已然成熟,黄黄的穗子,偶有一风吹来,虽无麦浪之阔,却似弯腰鞠躬,煞是有趣。

田贞仪也不是那种五谷不分的人,便是真不分,那也最多将韭菜和麦苗认错,却断然认不错这些长穗子的麦子。

她读书多,知道此时麦田不过亩产一石。若得二三石,便是丰收了。

只看这科学院里的麦田,穗子饱满,亩产定然不低。

她看的确实没错,亩产确实不低,靠的硝石为氮钾、南洋粪石为磷,愣生生靠“天然化肥”供起来的,焉能低了?

寻常人家也或用粪,但一亩田真要足够作物生长的粪,又岂是一家人能拉出来的?若有牛马,那又怎么可能只有三五亩地?

如此对比之下,高便属实意内。

她本以为刘钰要介绍这片麦田,却不想刘钰只是随口一提道:“世人皆知,硝石可做火药。却不知亦可为肥。增产之理,科学院已得三昧之一,奈何如今尚无手段生产硝石之肥。知其理而不可行,暂时这也没什么可看的。”

说话间,绕开了麦田,走到了麦田后面的一片豌豆地。

田贞仪吃过豌豆羹、豌豆糕,尝鲜的时候也吃过新鲜的豌豆角,亦或是脆嫩的豌豆角炒肉,或者也吃过豌豆苗。

但面对着这一丛丛开着紫花或者白花;或是爬藤或不爬蔓的植物,她还真不知道是什么。

等刘钰告诉她,这就是豌豆的时候,田贞仪呀的一声,惊喜地叫了出来。

然后弯着腰,低头去看那豌豆的花。

这便是刘钰说的,他们两个能看到的别样的风物。

同样的豌豆,在不同的人看来,是有不同的感觉的。

就如同靖海宫的那些学子,与别人混在一处,临碣石以观沧海,忽有一人高呼“且看,真的是先露桅杆、再露船身”的话,即便互不认得,也必会走上前去,询问是师兄还是师弟。而若不是“圈内”的人,则可能会一脸懵逼,心道他们兴奋个什么呢?

这种共同经历、共同记忆、共同体验,不只是可以用来塑造共同体记忆,比如那句宫廷玉液酒、亦或是唠十块钱的。

一样,也可以塑造友情、爱情的共同体验,记忆,或者别人所不能理解的兴奋。就如同两人许多年后旧地重游相恋时候的风景,总有些别人插不进来的共同记忆。

这豌豆,便是刘钰和田贞仪间的一种浪漫。

如今科学院里,有人已经信了刘钰魔改过后的“豌豆”故事:伏羲女娲双螺旋、阴阳交汇阳为显。这都是现成的故事,套在里面编就是了。

田贞仪当然也听刘钰说起过豌豆的故事,而且听的一脸入迷,觉得这才是真正揭示天地造化之道,谁能想到世间竟有这样的道理?

显性、隐性、自由组合、分离再组。这些事情,她听的多了,却还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见到开着花的、专门打理过的、实验用的豌豆。

于是当刘钰说,这就是豌豆的那个豌豆时,田贞仪惊喜地叫了一声。

若是旁人在场,只怕难以理解,多半觉得,公侯府里的,果然是见了菜园也感新奇。便如那西洋人看到捕鱼的鸬鹚;京城人看到西洋人梳头还用香油一般。

田贞仪俯着身子,一边回手冲着刘钰招呼道:“看呀,看呀,这是紫的,这是白的……”

豌豆花并不好看。

不要说和玫瑰芍药比,便是比之寻常野花,都差了七八分。

可这一丛丛豌豆花,却叫田贞仪感觉到说不出的浪漫。

这是豌豆花。

却也是堪比盘古开天、女娲造人这样的故事。难道世上,竟还有比女娲造人还要浪漫的事吗?

田贞仪眼中的豌豆花,不是可怜的、丑陋的、比之野花还逊色的豌豆花。

而是一种人力已然涉足神灵之力的浪漫:神灵可以造人、可以让人美丑。如今虽只是豌豆,却总有一天,人力将可比肩神明,掌控生死美丑之力。

从未见过的豌豆花,伴着两人的共同记忆,叫田贞仪流连许久,心里畅怀,就像是小时候央求家里学骑射第一次射中靶心时候的感觉。

兴奋了好一阵后,田贞仪想到那时候刘钰给她讲这豌豆故事时候的一些场景,这种和子嗣交合有关的故事,未必非要一本正经地讲,自是床笫之间讲讲下一代是双眼皮单眼皮的玩笑,一时间脸上微微羞红。

回味了过去的记忆,感知着人力匹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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