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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朕能和你一起去就好了。”萧恪果然并未反对,只是语气略显惆怅。
想来他一直关在高墙之内,虽然万众簇拥,但也没有体会自己所曾体会过的自由,尹崇月便爽快表示道:“今后等咱们解决了所有破事,你带我去各地巡幸,从北国寒原到南陲海越,全都看个遍!”
“不行!要是让我父皇知道,非得托梦怒骂我毁败祖宗基业不可!”萧恪连连摆手,吓到直接用“我”来称呼自己,“他自小就教说四处巡幸这种事最劳民伤财,除非国之大盛是决计不能轻言的,轻则国库亏空,重则国破家亡,那是要被当成千古罪人万世昏君唾骂的!”
先皇大概是看自己爹真的不靠谱操碎了心,所以教继承人可谓殚精竭虑,尹崇月暗道好笑,自己哪有那个本事就能拐带坏一个皇帝。两人又笑说一阵,尹崇月忽然想起什么,问道:“皇上那里可有这次祭祀随行的京中命妇名单?”
“怎么?难道有人对你大不敬?”萧恪到底是皇帝做惯了,提到这种事,立刻变得极为严肃。
尹崇月将当日那位不知名凶悍命妇是如何搭救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给萧恪,而后叹息说道:“后来山洪袭来,所有人都被冲散,我也不知道她是否无恙。那样爽快又勇猛的姐妹,真的很想结识一下。那位姐姐甚至还会说流利的粗口!和我之前见过的命妇完全不同!”
萧恪听完不住称赞:“的确是不让须眉,只是……这次遇袭鸿胪寺整理后禀报说罹难人数足有五十余人,带品级的命妇便有十余个,不知她在不在里面。只盼吉人自有天相。名单你若是要看等回宫朕拿给你。”
心头前几件要事落地,尹崇月最后才和萧恪讲了自己如何与卢雪隐共同求生之事,萧恪似乎听见这个名字就警惕,听罢忙问道:“卢雪隐没认出你身份吧?”
“当然没有,他从前又没见过尹贵妃,只以为我是个小宫女。”
“你不透露自己身份这事做得对,不让他知道才是最安全的上上策。”
尹崇月本来还想说,那个卢雪隐其实也不像你讲得那么坏,但萧恪因为匪徒袭击的事心情不太好,他死对头的事还是少提好了。
帝京这个春天因诸多事端闹得注定不会太平,到处都是风言风语,不过大家除了这些不好的,也爱闲聊皇帝与贵妃的感情话题,比如这次皇帝亲自跑到行宫照看贵妃,又亲自接回宫里修养陪伴的事就比春风还更快一些吹进人们的耳朵里。
与别处春日官宦人家府邸不同,大理寺监丞裴雁棠府上内院并无精心打理的应季花木或流水亭台,四目所及皆是新绿的果林菜畦,一派乡里农庄初耕景象。
杏子未熟尚青的树下早已支好酒桌布好家常菜肴,一条绑扎了布带的受伤手臂也没影响靛蓝家常装扮的裴夫人亲自布菜,周围没有半个仆人,她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半点没受绑带影响。
卢雪隐见到此景,快走两步对裴夫人说道:“嫂子伤势未愈应该多多休息。”
“怎么就这么金贵,我又不是那些细皮嫩肉精贵不行的小姐夫人,按我们乡里的土话,小伤大动才养得又快又好,卢兄弟你快坐吧,你裴大哥马上就来。”裴夫人熟络得像招呼自家人,拉着卢雪隐刚坐下,也是一身粗布旧衣的裴雁棠便出现了。
裴夫人圆脸娇小,只是面皮略有些色深,不似寻常贵妇那样娇白,而裴雁棠身姿高挑挺拔,较比他夫人还白了许多,干干净净一张可称得上俊俏的脸满是春风一样的笑意。他去年主破大案刚升了监丞,妻子又因功得了诰命,两人正是最风光的时候,府上却一切如旧,简朴但不简陋,很是温馨舒适。
他接过妻子手中碗碟,帮忙摆布好,和裴夫人一道就座第一件事就是给卢雪隐笑呵呵倒酒:“老弟你要去邰州的事今天司里人人都在提,谁也不敢揽这个差事和你一道公干。”
卢雪隐难得也有这样松弛的神色,即使聊到公务也是露出些微笑意:“大理寺派人无非是到时候捉住相关人员回来押送,与我没什么交集。”
“不单说你,光是小心应对贵妃娘娘的鸾驾,大家心里也是发憷的。”裴雁棠笑着摇摇头,“此次贵妃娘娘同行前往邰州,说是替皇上抚慰灾民大行赈施,大家都道是娘娘以德报怨,明明邰州悍匪害得她险些送命,她却不加追究颇识大体,还说天灾至此何以怨民,含泪请旨亲往。”
“贵妃娘娘的护卫自然由殿前司的禁军负责,我只管匪患。”卢雪隐饮一口裴府自酿的香醇村酒,语调慢了下来,“更何况尹贵妃似乎也并不需要太多护卫,以她的本事能耐必定能保自己太平,无须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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