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若有情(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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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不是个唱戏的,你是不是会爱我?”

他声音若金石,清冷厚重

我站在戏台下,他水袖舞起,素着一张白玉似得面庞,依旧同从前一样俊俏。

空荡荡的戏院,只剩下水袖划破空气的飒飒声,他于空中跃起,落地时若折翼的蝶,满身伤痕。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着这个,原来我以为只是因为你忘不了燕靖宇,现在我想明了,你是为着我的身份,我只是个戏子,你是刘志深的女儿,母亲出身也那样好,原是我配不上你,不该缠着你这么多年”

他声音轻轻,我心里五味杂陈,缓缓地说:

“我从来不在意你的身份,只是爱,不受人控制,爱不了便是爱不了,我不想欺瞒你”

‘叮咚’

一个玉扳指,在手帕中包着,从他怀里意外飞出坠落,掉在地上,滚了出来

他看着我,我弯腰拾起那个通身羊脂白的扳指,掸去手帕上的灰尘,叠成四方放在舞台边,自下而上看着他

他从台上跃下,站在我身边,拿起那方手帕

“这是你送我的,我舍不得戴,一直贴身收着,这手帕也是你当年给我的

我想着,总有一天,你会回头看我一眼

但终究是我想多了,谁也比不了燕靖宇在你心底”

“我从前只是觉得为着一个男人毁了自己,是很蠢的,但等真的轮到自己了,才知晓,这事由不得人

爱,入了骨髓,便是入了,除非扒皮抽筋,又怎能轻易被人替代了呢?

这簪子,是你传家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太重,我受不起,你收回去吧”

取下头上的白玉红豆簪子和扳指放在一处,任由一头蜷曲的卷发散下来,遮住面庞

“等仗打完,我便回来,你好好的”

我转身一步一步,高跟鞋的声音回荡,我想再看他一眼,但我无法转身

他眼中的东西,我不愿看,也不敢看。

我不敢给他希望,让他觉得我对他有情,只希望自此以后,在他心里,刘玉清已经死了,从里到外的死了,他能好好活下去。

“我想等你”

他在我身后喊,声音颤抖

“我的心是肉做的,你再里面这么多年,我将你取不出来了,我要等你,等你爱我”

“那我要你好好活”

我朝身后摆摆手,没有回头,离开了

1928年民国政府迁都南京,没了官员的铺张消费,北平商业萧条,多数识时务的商人都随着政府转移,在南京重新扎根延展。

我爹刘志深却逆着人们的脚步,带着我搬到北平,他说他老了,前半生都在为了生意和官场的人往来,日日的口蜜腹剑,他倦了。

曾经他是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白霜满鬓后,他退出了那片名利场,他的身子不再刚健,弓起的腰背远远看去已经有了老人的感觉。

七年前我娘去了,自那时起,我爹拼了命,挣了七年钱,攒够了他的和我的养老钱,他带着我回到了当初他遇见我娘的地方。他说他一直没有好好陪过我和娘,现在娘不在了,他想弥补以前的遗憾,好好陪我,直到有一天我嫁人生子,他才可以放心的去找我娘。

爹喜欢看戏,尤其是《牡丹亭》,他说,当初娘是北京有名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信手拈来,那时他只是一个小布商的儿子,娘为了嫁给他,绝食七日,在奄奄一息之际,终于被同意嫁给爹。

娘很傻,怎么能为了别人那样轻贱自己?即使那人是我爹,我也想不通他们‘使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的感情。

爹说我有这样的想法很好,没有人值得我放弃自己的性命。

那年,北平下大雪,我穿一身红袄,十分喜庆,爹说看着我这样快乐美丽,他就不想娘了。我记下了,自那时,我将所有衣服换成了红色,我想让爹高兴。爹想娘,常常流眼泪,大夫说,爹要是在哭,眼睛就废掉了。

爹带我去戏园子看戏,那时的北平梨园已经不如从前热闹,但在整个灰色的城中,他们还算是有人气儿的。

戏园子的班主张昆和爹相熟,时间长了,我在戏园子里自由起来,没有人管着我行动,他们都晓得不管我弄坏什么,都赔得起。

“你来了”

“虎子,你什么时候再上台?”

虎子是张昆的大徒弟,虽然名字威武,本人却是个玉树临风的青衣,他俊俏,人也和善,我愿意同他讲话。

“师傅不演霸王,我一个虞姬,唱给谁听?”

“再寻一个霸王”

“要是那样容易,你日日有霸王别姬看”

“那就再寻一个青衣,比你俊俏的,我日日看贵妃醉酒”

“现就有一个,俊极了,可惜人家不愿唱青衣”

虎子甩一甩水袖,抱怨道:“自古以来,戏园子就是男角,按他的说得男人只唱男的,那虞姬贵妃不没人唱了?”

“我看看有多俊”

我想看看虎子口中比他还俊的男人,向戏班子的训练场寻去。

“平日里见你冷冷的,现在倒对看男人上了心”

虎子跟在我身后,戏班子莽撞男人多,他怕我看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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