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和离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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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愈不明白为什么程尊长说带申酉回来。突然,脑中恍然被人一击,他挤开门口的重重人群,嘴里念着,“申酉哥哥,申酉哥哥!”

一进诊室,言愈便愣在原地,因为申酉半个身子都浸在血里!

文成楼上,庄霏看到从程培风剩下流出的血,是申酉的!

申酉半个身子被砸得皮肉分离,甚至还有一节节骨头从皮肤中戳出来。

“申酉哥哥!”

言愈眼泪簌簌下坠,父母亲死后,全家被灭掉后,他以为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可是!可是程府中一切,如星星之火,一点点重新点亮、填补了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一切!他都视若珍宝!

而申酉,会凶神恶煞严肃责怪自己的人,却是他进入天镜司后,唯一一个愿意主动教授他功夫,陪他从基本功开始打底的人!

是天镜司内唯一一个不会嘲笑他起步晚,嫌弃他年纪小,会拖后腿的人!

在言愈心中,程培风如父,孟郁良如兄,申酉如师,千殷是神明,萱萱和小雨是姐姐,而川禾是慧友。

可现在,命运再一次戏弄他,将他生命中看得重要的人,再一次生生夺取!

“申酉哥哥……”

言愈又轻叫一声,带着悠长的哭声,如泣如诉,似乎希望他怯生生的叫声能引来那人的斥责声。希望那人能拎着他耳朵,气吼吼地骂他:练功呢!就是要中气足!你这样软绵绵,敌人第一个人就杀你!

孟郁良紧随其后跟进来,他一眼瞧见血肉模糊的申酉。

言愈挪动着脚步刚想上前,一双大手就覆在他眼眸。

孟郁良的手在瞬间便被眼泪打湿手。

“言愈,别看……”

言愈却固执地扒开孟郁良掌心,人哼唧着,又不肯放肆哭出声来。

“别看,申酉不会希望最后留在你心中的,是那般模样……”

这时,言愈才停止挣扎的动作,继而一个转身,满怀抱住孟郁良。

他一张脸全数埋在孟郁良胸口,呜呜大叫,“郁良哥哥!我不要申酉死!郁良哥哥,你们孟氏那么多能人,救救申酉哥哥!我不想他死,他教我的功法,我还没学完,我才背到第二层!”

死的为什么是申酉?

因为,程培风从楼上跌下来时,是申酉,想也未想跳了下去,在千钧之际,用自己的身体托住了程培风!

此刻,程培风如一个阴间厉鬼,穿着一袭大红袍子,发髻凌乱,脚步松散地走在长街上。而长街上的人,见到他后纷纷躲到角落中。

其实,他并不是有意坠楼,只是恍惚间,一切都不真实。瞬间里,他恍若一具行尸走肉,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什么也看不见、听不清,等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躺在地上。恍若,身体中另一个自己,替他这可笑行径,做了了断。

他颓然地如幽魂一般,独自走着。

民众细碎的说辞,再难听他也一句未放在心上。

一个临窗而坐的茶馆客人,冲着厅堂内低叫:“哎哎哎,快来看,那个就是天镜司尊长,刚和新娘成过礼,就跳楼了!”

另一个男人插嘴道:“还死了一个人,大婚当天死人也太不吉利!那文成楼下面还好大一滩血呢!你现在去,还能瞧见!”

“八成啊,是娶了一个克夫的女人!”

一个女客人呛声:“你别胡说!新娘是兵部尚书家嫡女,说不定,人新娘还嫌弃他们天镜司晦气呢!”

又有人道:“你们都不知道,这尊长啊,是殉情!没听见圣旨怎么传的吗?程尊长只认长宁郡主为妻子,没办法,非便逼着娶她人,只能跳楼!”

“瞧不出来,尊长还是一个痴情的?”

“拉倒吧,真痴情怎么当年郡主死的时候他没殉情?”

“……”

一辆马车,不远不近地跟在程培风身后,马车上的丫鬟听到路边人乱嚼舌头的话,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马车内,坐的正是庄霏。

到程府所在主街后,庄霏才从马车上下来。

原本的荣誉变成京都的笑柄,巡游御街变成耻辱,传遍大街小巷。

她娇媚的妆容,在脸上花成一团。一滴,两滴,又一滴,泪水从她的颚角低落。

庄霏安慰自己: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她慢慢跟着程培风,一步一步,在没有任何人迎接的情况下,自己踏入了程府大门。

可她眼帘中的人,总是一团模糊。

直至二人进了青阳阁,庄霏终于忍不住,三两步上前来,抓住程培风的喜服衣袖,叫道:“培风哥哥!”

程培风定定看着她,梨花带雨,可怜兮兮,一副落了难的公主。

他声音低沉,礼貌带着疏远,道:“抱歉,毁了你的大婚。”

庄霏轻轻摇着头,眼含秋波,道:“是我们的。”

“庄霏,有些话,或许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但我不想骗你……”

庄霏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半带着央求道:“那就不要说……”

她长长的睫毛上沾着半干的泪珠,“今天的事,我知道你也不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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