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绒毯将她层层包裹。
热水袋和烧烤炉带来的温度,让淋雨太久,处在危险失温状态的小女孩缓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江辰星又换了一次热水给她取暖,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很难形容的眼睛,纯粹的黑,在长如藻蔓的银发衬托下,黑得像最深沉的夜色。
明明只是一个大概不满十岁的小姑娘,还带着稚气的婴儿肥,五官发育的完成度却逼近了成人,是标志到无可挑剔的美人胚子。
江辰星有些惊艳,很快又担心起女孩的状态来。
“还好吗?”他小心唤道,女孩没回过神来,只呆呆地看着他。
他拿出感冒冲剂,因为是成人用药,又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只能分出小孩能用的剂量,用水融化,将女孩抱起倚靠在自己身上,试图将药汁小心喂进她的口中。
但女孩一动不动。
不敢强灌,怕呛咳引起窒息。
江辰星只好轻声哄劝:“不要怕,已经没事了。喝点热水,甜甜的,会很舒服。”
说着,他自己抿了一口,咂咂嘴,做了一副美滋滋的表情。
没说谎,虽然味道有点怪,但确实是甜的。
女孩却没笑,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么回事,她一点表情都没有,抬着头,认真看他,大得有些夸张的眼睛空洞而莫名专注。
许久,她终于垂下眼睫,点了点头。
江辰星松了口气,小心给女孩喂完药,正要把女孩放下,却感到腰腹的衣服传来一阵牵扯力。
原来是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毯子中挣扎出了一只手,将他的衣服牢牢抓住。
江辰星愣了一下,不由得有些怜爱,于是他干脆的将女孩抱在怀里。
两人静默坐在烧烤炉前许久,直到外面的水灌上了一楼。
这一次的江辰星没有太过慌乱,或许是已经接受了既定的命运,他甚至还笑着安慰沉默的女孩:“不用怕,哥哥带你到二楼去,就不怕雨水过来啦。”
“……哥哥?”
一直没开口的女孩,却在此刻歪了歪头,发出了不带感情的称谓。
她的声音干涩、低哑,像是声带受了伤,带着一种让人不适的摩擦感。
江辰星下意识去检查了她的喉咙,用手触碰,没看到什么外伤,又让女孩张开了嘴,扁桃体也没有发炎的症状。
他松了口气,小孩子在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发烧感冒,毫无救治条件,烧严重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辰星摸了摸女孩柔顺的长发,将她抱起上了二楼。
他把女孩安置在主卧,正要下楼把烧烤炉也搬上来,却听到女孩叫他:“哥哥,别下楼。”
依旧是干涩嘶哑的声音,伴着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瞳的注视,像某种奇怪的无机质的造物,但她的手却紧紧拉住了江辰星的衣角。
无从佐证的第六感又一次疯狂叫嚣起来,江辰星感到手臂上的汗毛倒竖,空气莫名窒息起来。
第一次,女孩说出了长长的、连贯的话语:“哥哥,别下楼,我快被找到了,你直接,从二楼离开。”
江辰星齿冷起来,他勉力镇定,哑声问道:“谁?”
女孩静默一会儿,低声道:“是我姐姐的丈夫们,他们来追杀我了。”
江辰星转过了头,将表情遮掩。
无需第六感警示,他听懂了女孩的言外之意。
战火绵延百年,那些未归化的类人种族早就融入了联邦,而联邦一向只遵循一夫一妻的单配偶婚姻制度,能拥有多个丈夫的女性……不,或者说,雌性,只可能是虫族。
虫族虽然团结,但也并不完全是一块牢不可破的铁板。
某些特定的危机时刻,虫族会诞下不止一只虫母,通过近乎养蛊的内部厮杀,只有最强的虫母才能存活,而祂将带领整个虫族走向新的巅峰。
这是一个荒谬的地狱笑话。
他难得振作一次,居然救了一只落败的虫母。
一旦有人发现,他就会以叛国罪被投入联邦监狱,终身监|禁或者死刑。
尽管一开始,他只是想帮助一个在暴雨中哭泣的小女孩而已。
江辰星指尖颤抖起来,他忽然想到,虫族能有如此逼真的拟态,那么联邦里,到底藏了多少只伪装的虫族?
江辰星没有再说话,也不再多看女孩一眼。
他没有试图下楼去取准备好的武器,而是把卧室的落地灯拆掉,抽出了半人高的细长钢管握在手中。
因为先前担心造型怪异吓到女孩,他把头盔取了下来,幸好是一直随身挂在腰带上,没有放在一楼。
本来打算让给女孩的,现在也不用了,直接带上就行。
他又穿上了保温外套,打开了二楼的窗,翻身跳了出去。
虽然是边缘人物,但军校的日常训练,让江辰星很好的从高处跃下后保护了身体不受伤。
既然是虫族的内部斗争,那么此刻的祂们应该不会再对一个不起眼的人类分心,只要他能远离那个装作是小女孩的虫母,他甚至可能在这次危机中存活。
江辰星在雨中狂奔,不去细想太多,担心自己还未逃脱就被恐惧击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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