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2 / 2)
家的庄稼,他想到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已经垂垂老矣需要他赡养的父母,还有秋天要交的粮税,不能不哭。
于是陈云安当即便让下仆调转方向,不去庄园了,改道去大军扎营处。
等到了军营,陈云安报上陈家的名号,顺利见到了沈谓,开头第一句话就是,“将军可是将军?”
这话问的奇怪,沈谓当然会答他是将军。
陈云安第二句话便道:“既是将军,如何不能治军?”
“即便是昔年魏武帝麾下的士兵踩踏了庄稼,魏武帝都须得以发代首作为惩戒,将军难道认为自己比得过魏武帝吗?”
短短两问,问的沈谓冷汗涔涔,当即就下令整顿军务,将踩踏庄稼的士兵打了三十军棍,又向众士兵强调必须严守军规,陈云安方才满意离开。
也是从那时起,沈谓就知道,陈云安此子,虽然只是陈家旁系支脉子弟,但其人绝非凡品,前途不可限量,只要不夭折在半途中,一定会有直上青云那一天。
如今看来,他的眼光确实很准,二十岁的一品世族家主,哪怕据说其中有不少运气成分,但若是陈云安自身没能力,也不可能被陈氏族人推上这个位置。
玩笑了两句,沈谓长叹一声,“云安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可你不该这个时候到洛川来!”
“一旦来了洛川,想脱身,那就难了!”
事实上,听说陈云安来洛川的消息后,沈谓的第一反应就是陈云安疯了!
长公主明摆着对《氏族录》上除了他们武氏之外的世族充满恶意,陈云安还要一头撞进来。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鲁莽。
陈云安苦笑道:“摄政长公主有诏,云安岂敢不从?”
“前日才托病,后日长公主就把太医送到我陈家门口了,如此势在必得,怎么推脱得了?”
“就算长公主有诏,不也可以拖吗?”沈谓还是不赞同,他摇摇头道:“拖到长公主和小圣人分出个胜负来也好。”
如今大周朝的皇帝是摄政长公主一手扶上皇位的,二人间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厚,但摄政摄政,终有还政那一天。
随着皇帝年岁渐长,他和长公主之间的矛盾愈发加剧,陈云安这个时候入洛川,以他陈家家主的身份,注定会被卷进长公主和皇帝的政治斗争中。
“等那个时候就迟了。”陈云安在心里道,不跟着中心观察把控时局的发展,难道要等到起兵戈那一天再后悔吗?
以他的眼光预估,大周的局势再这样发展下去,战争或许就在不远处的某一天。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世道若是真的乱了,陈家难道就能独善其身?
“还说我呢!”陈云安笑道:“沈公不也一样来洛川了吗?”
“唉!”提起这个沈谓就叹气,“家门不幸啊!”
他慈爱地看了沈玉一眼,“阿玉没摊上个好阿耶,只能辛苦我这个做阿翁的了!”
说完,沈谓吹胡子瞪眼睛,“云安你不要混淆视听,我们沈家和你们陈家那是一回事吗?”
沈家早就在他把爵位传给沈立的时候就卸了兵权,如今就是个贵重的吉祥物,怎么能和陈家相比!
“什么迟不迟的,你就该在家里养上几年望,养到朝中局势明朗再出来也不迟!究竟是怎么回事?云安你别糊弄我!”
在沈谓的咄咄逼问,陈云安只能摇头苦笑。
“阿翁!”见此情形,沈玉眼珠子一转,一声轻唤,打断了沈谓和陈云安之间越发紧张的氛围。
“阿翁刚才还说这天下该是我们年轻人的了,如今怎么说话不算数了?”他看了陈云安一眼,微微一笑道:“我看啊,云安正是心怀社稷,方才愿意与寻常人背道而驰,逆流而上。”
“何况,事情结局未定之前,谁知道自己走的是正道还是坏道?所谓道,不正是云安这些人一步步走出来的吗?!”
风轻,云淡,阳光也好,映衬得说这话的少年眼波狡黠流动,粼粼波光里,泛着明丽又皎洁的意趣。
陈云安心下一动,忽然觉得这个喜欢暗搓搓在话里和他唱反调的无礼小辈,也颇为可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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