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方霁州（1 / 2）

沈肆提溜着两壶风仙居的好酒和一个满满的食盒，大半夜在空无一人又常年无人修缮的将军府窜高纵低，活像是常年没人住的府邸里进了个贼。

这个贼，停在了一个月光最好的房顶上，和另一个坐在房顶上的影子逐渐靠近。

“风仙居的酒，小馆子的菜。”沈肆将酒菜摆到言茕面前：“不想吃，就喝点。”

言茕抬头望着月亮，接过一壶酒。

沈肆刚坐在她旁边，眼神一凝，语气无奈：“元帅大人，你怎么又湿着头发晒月亮？明儿又要吹的头疼了。”

“擦过了，别啰嗦。”言茕拿着酒壶，和他碰了一下：“少说话，多喝酒。”

沈肆喝了一口，拿过她披在肩膀上的汗巾，发现她的头发只是微微有些潮，因为洗后没有梳头，看上去好像湿的一样。沈军师用汗巾帮她擦着长长的发尾，在言茕看不见的地方孩子气地扁了扁嘴。

先帝在位时，每次言茕进宫他都要提心吊胆，生怕先帝给她找一门亲事，把这个便宜私生女嫁出去。后来先帝被自己的不孝子一刀送走了，现在的皇帝虞珏登基，他这颗心放回了原位。

要是先帝那个把女儿当枪使的老小子还在位，谁催着她进宫啊，恨不得让言茕在平回关生根发芽了才好。

现在的皇帝是不会随便嫁妹妹的，他一直想让言茕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只是言茕私以为自己随时可能马革裹尸，何必连累他人，就又拖了两年。

皇帝之前来信说，别说言茕今年二十二，就算是三十二看上了什么人，不管什么身份，还有他这个皇帝管不了的？

一语成谶。

南漳皇帝，这他还真的不太管得了。

沈肆仔仔细细将言茕的头发擦干，十分熟练地把她肩上干一块湿一块的汗巾拿下来放到一边，才姿态放松地和她一起看月亮。

“明天南漳皇帝就要来了，你今天在朝堂上呛那几个长胡子干什么？”

言茕带了点嫌弃：“老古板们说，按照礼节，应比使节高一级的官员前去带头迎接。这不明摆着没这人选，只能陛下去。屁大的事，也值得吵吵。”

沈肆忍笑：“那你也不能说‘各位大臣不如去问问先帝，有没有时间替儿子解决这个难题’，那帮老头儿都快六十岁了，经不起你这有一句没一句的。”

“你还是不是跟着啸夜长大的？越来话越多。”言茕喝光了酒，甩甩头发：“今儿线报和军报都看完了，你可以睡了。明天卯末，城门口迎接南漳使团，翌柔在风仙居最好的雅间定了位子，咱们一起去看个热闹。”

“得嘞。”沈肆追问：“那咱们的大军……”

“我点了两千人，一半围王城，一半护皇宫，剩下的待命。”言茕挥手：“吃的不能剩下，明早见。”

“明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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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茕一大早就打发沈肆先去风仙居坐着，点些公主喜欢的菜，自己则穿了一身潇潇洒洒的黑色男装，驾着马车进宫接公主去了。

沈肆都打算一个人守着酒菜等上半个时辰，这一路过来，差点把他挤到吐血。谁知公主指挥着言茕，一路都避过了凑热闹的人群，没一会儿就出现在了风仙居。

“末将参见公主。”

“沈军师请起。”翌柔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裙，为能和言茕一起在宫外玩而高兴的眉眼弯弯：“又不是在宫里，没这么多礼节，快坐。”

翌柔拉着言茕的手不放，坐下的时候还在叽叽喳喳地和言茕说着“七姐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凉”，“七姐我找了个超级厉害的大夫给你瞧瞧吧”，“七姐你这次能不能多待两天翌柔很想你”。

言茕任由翌柔拉着自己，整个人虽然还是没能放松下来，可眉目间都是难得的温柔。沈肆看着姐妹两人，嘴角也是温和的笑。

大朝皇室是怎么养出这样天真烂漫、娇憨可爱的小公主的呢？先帝可不是这样的性格。

三人对坐，几乎一直是翌柔不断地说，言茕一边听，一边往翌柔嘴里塞点吃的喝的，让她休息一下。而沈肆则是默默把言茕面前的碗夹满了。小公主看着桌上菜式的摆放位置，又看看言茕碗里红红辣辣的菜，眼珠一转。

这应该就是戏文上说的“我心悦你”吧。

小小年纪的翌柔注意到了这件事后一再偷瞟沈军师的动作，在被沈军师注意到之后促狭地眯眼瞧着他，沈肆一头雾水，带着点茫然看着小公主。翌柔灿烂一笑，冲着言茕的方向连努嘴带做口型。

这要是换做别人在公主身边，肯定又会要求公主注意礼仪。可言茕只是瞧了瞧她：“不爱吃？”

“不是。”翌柔摇头：“沈军师，你……”

沈肆在翌柔的眼神中恍然大悟，以为小公主要说破什么的时候，她却没有。

心情大起大落的沈肆：“？？？”

言茕瞧着这两人之间的互动，停下了投食的筷子。

“沈哥哥，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小翌柔伸出手：“拉钩，翌柔绝对，不会乱说。”她瞟了一眼言茕：“包括七姐姐。”

沈肆几乎被这一句“沈哥哥”砸傻了，反应过来之后顶着言茕要杀了他的目光，低头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