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见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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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雨霏霏,绿柳扶腰。

秦修刚刚踏上古桥,却骤然停下脚步,目光遥望前方的白鹿书院,眉头微微蹙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变成这般模样?”林慧不可思议的望着前方,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萧瑟的风雨中,远方传来阵阵喧嚣,只见人群如蚁潮熙攘,冲击官兵们设下的防护。

“我还年轻,还未考取功名,如何能死在这里?”

“去你姥姥的官府,竟然要把我们封闭在书院自生自灭。”

“我没有得病,让我出去,阿喜还在等我啊!”

……

自从官府放弃白鹿书院的消息被人走漏,混乱、恐惧、暴动……种种情绪在人群中滋生,扩散速度远超疾病。

其中尤以未确认得病的人最为凶悍,他们纷纷走出封锁的阁楼,抄起能够获得的武器,誓要与官府死战到底。

而早已确认得病的人,总有心存侥幸的家伙,混在人群中,希望能冲破官府的封锁。

不论是否得病,人们心中总有个或大或小的愿望,或者是某个想见的人,或者是某件想完成的事……

这个时候的群体往往失去理性,被欲望控制了理智,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有男人挥动木棍击打官兵,有妇人顺着人潮往前推,有武夫一脚踢开栅栏……现场人头攒动,乌烟瘴气,犹如一锅乱炖的粥。

三百护城司虽然手持刀兵,却也并未出鞘,纷纷以佩刀抽打,但奈何冲撞人群实在庞大,而且内里还有染病之人。

护城司被压的连连后退,眼见人群就要涌出来,一道雄浑且充满威严的声音陡然响起,让人振聋发聩。

“护城司,举刀!”

听得这道雄浑的声音,被压的不断后退的护城司佩刀出鞘,森冷刀芒在雨中熠熠生辉,刀锋纷纷指向冲撞的人群。

人群被刀兵震慑,冲撞间不少人被伤到,血腥味溢散在寒风中,顿时让他们更加愤怒,矛盾更加尖锐。

“怕他作甚,不出去咱们也是死!”有人在人群中嘶吼,他眼眸微微发白,伤口中隐隐有肉芽蠕动。

人群因为刀兵被压制的怒火,在此刻轰然爆发,犹如压抑多年的火山,闪动着刺目的光芒。

就在这时,顾寒衣从护城司中走出,气血跃动如雷,喝道:“你们是想整个江城都陪葬?!”

其声如雷霆滚滚,站得近的人头晕目眩,四肢顿时软弱无力,几乎晕倒在地。

人群皆惧,收敛怒火,窃窃私语。

“诸位,这城中难道就没有你们的家人、好友?”顾寒衣震慑人群,语气柔和些许,叹息道:“你们难道就忍心让其余无辜百姓受难?

“并非我们不想救治,而是此疾顽劣,那位京城来的神医也束手无策,我们实在是无奈才出此下策。”

人群陷入沉默,刚才呼喊声中,他们仿佛失去理智,只记得自身性命安危,却忘记外面的无辜人。

“我爹娘还在城中,不能让他们得病,大人我们错了。”

“小生虽然贪生怕死,却也不愿累及无辜,罢了罢了。”

“我,我只是不能接受,我还没娶媳妇,呜呜……”

……

人们心中的怒火被浇灭,忽而回过神来,皆是默然倒退,无一人再发怒冲撞护城司。

顾寒衣心中震撼,他虽然能震慑人群,但却无法消除人们心中的恐惧,此刻的人们却因一句不愿牵连无辜,直面先前畏惧的死亡。

这大概就是大乾子民独有的气节……顾寒衣心中长叹,而后躬身抱拳,身后三百护城司亦是无声行礼。

人群悄然散去,犹如倒流的长河,回到白鹿书院中,但在那空旷的街道上,还有人矗立在风雨中。

那是个身穿白裙的女人,裙摆上沾满污泥与血痕,眼眸略显污浊,有转化森白的迹象。

她的怀中有个孩子……

女人有着血痕的嘴唇蠕动,犹如泣血的杜鹃,脖子上攀爬细密的黑色血管,艰难的看向顾寒衣。

“大人,我,我把他保护的很好,没有受伤,没有染病,他还没见到自己的父亲……”

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在努力的压制着什么,眼眸有半数化作森白,黑色血管爬上的脸颊。

她柔和的托起双手,婴儿被上好的绸缎裹住,在脸部的位置蒙上纱布,俨然是做好足够的防护。

“我知道大人您会为难,就当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最后一点小心思吧。”女人艰难的露出笑容,不舍的望着襁褓中的婴儿。

顾寒衣沉默,偏头望向小道士,却见后者发出沉重的叹息,“我没办法确认。”

扑通……女人跪倒在地,黑色眼瞳被森白占据,唯有最后一点清明,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退散。

她安静的托着孩子,如同古老的雕塑,矗立在风雨中。

古桥上,林慧拉住秦修的衣角,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青衣书生将伞柄递给她,“替为师打伞。”

林慧目中发光,欣然接过伞柄。

顾寒衣咬牙伸手,但那双手却停在空中,无论如何都伸不过去。

接下这个孩子,便要承受感染江城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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