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1 / 2)
4
炙热的浪潮淹没整个夜晚。
压抑。
克制。
颤抖。
谢绥觉得自己差点要死掉。
他睁着失神的双眼,在波涛里摇晃,耳边传来不真切的呼唤……
……
“小遂……”
“小遂……”
六岁那年,干净明亮的教室里,老师弯腰笑眯眯地说:
“你是整个福利院里读书最好的小朋友,这次又考了一百分呢~想要什么奖励呀,老师给你买街巷的水果糖好不好,刘阿婆卖的水果糖可好吃了……”
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糖。
很甜很甜。
院长妈妈的办公室很寒酸,桌头经常放着院子里晒的菊花茶,他偷拿了埋进土里悄悄浇上水,期待明年能长出又大又好看的花。
他想在明年开春的时候送给她,可是院长妈妈生病了,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土里更没有长出花。
他缩在小宿舍里咬着被角哭,阿姨看见了打他屁股,他不敢哭出声,哭累了肿着眼睛睡过去,梦里梦见小怪兽打败了奥特曼。
福利院来来往往许多人,他像货物一样供人挑选,人们惊叹于他精致美丽的外表,却都在阴郁孤僻的性格面前惋惜却步。
他在福利院里长大,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洗衣服、一个人做作业。
十五岁的高中班主任是个秃头,顶着寒风朔雪督促他们早自习,夜里晃悠悠地拎着保温壶消失,将扣扣搜搜省下来的钱资助他读书,三年时间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老师相信你以后肯定有出息,好好读书鸭,外面的世界大着哩~”
高考结束那晚的谢师宴,秃头给他倒了两杯啤酒,老眼微红:“咱们小遂也长大了,来,喝点喝点,今晚高兴,老师给你倒上……”
过往种种,如同打碎的五彩泡沫般梦幻,沉浸在记忆的柔波里,裹上一层蜜浆。
水果糖的味道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可能是太甜了,以至于有些苦。
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苦到了心底。
有时候谢绥会埋怨命运的不公,为什么上天给了他一副好样貌,却没有给他优渥的家世和专横的权势。
以至于在厄运来临之时毫无反手之力。
傅景榆半瞌起眸,手指穿进青年浓黑的发里,紧紧扣住。
比起上次,这次无疑是清醒的,虽然没有酒精萌动的意乱情迷,可还是带着主人惯有的凌冽和强势。
并不怎么温柔。
谢绥的膝盖陷进柔软的褥子里,手指发白地攥起,埋在枕头里的脸颊被汗水打湿,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傅景榆闻了闻,皱眉:
“有点甜。“
“你是不是得糖尿病了。”
“……”
他腰一软,差点塌下去。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反倒因为过往,微红的眼睛渗出了眼泪。
傅景榆把他提起来,青筋凸起的手捂住他的嘴,哑声告诫:“跪好。”
谢绥疼得浑身痉挛,“轻、轻点……傅先生,疼……”
傅景榆缓缓收紧手,直至青年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嘘。”
“这次可别玩什么坏心眼……”
当发生一系列阿晋不可描述的事情之后,被一通电话叫过来的王医生匆匆敲响别墅大门。
……
“先生先生,您睡了吗?王医生来了。先生——先生?您睡了吗?王医生来了——”
林嫂跑上楼通知,扯着嗓子大嚎,整个二楼都陷入聒噪。
卧室门更是被敲得“咚咚”响。
她是家里长期雇佣的做饭阿姨,平日里不但力气大,嗓门也大。
再好的兴致也禁不住这样。
足足敲了两分钟,门才从里面打开。
因为被打断,傅老板的面色并不怎么好,他身上套了件衣服,声音不辨喜怒:
“林嫂,你先下去休息吧,以后有事让葛叔上来告诉我就行。”
林嫂意识到什么,呐呐解释:“俺只是担心您带回来的那位客人会耽误病情,所以才……着急了点儿。”
以至于王医生一到她就马上跑上来。
傅景榆面上没什么表情波动,“放心,人没什么问题,都是些皮外伤,我只是让王医生过来送些药而已。”
“噢……原来这样啊,给俺担心坏了。”林嫂挠挠头,想说什么又欲言而止,最后憋着脸,还是忍不住道:“你让俺在锅里烫了鸡蛋,鸡蛋都烫好了,俺是现在拿上来?”
先生一进门就吩咐了,她个头都是挑得最大的。
傅景榆想起谢绥被打伤的那张脸,点头:“去吧,鸡蛋剥壳用纱布裹好。”
林嫂憨憨一笑,表示没问题,然而刚走到楼梯口又被叫住。
傅景榆简短嘱咐:“等会儿再熬罐粥。”
她一张老脸笑成菊花:“中,没问题先生,俺这就去熬最拿手的鸡肉香菇,保准客人喝了高兴。”
傅景榆:?
他有说是给谁喝的吗?
林嫂高高兴兴地下楼钻进厨房,胖胖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快乐。
那客人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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