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1 / 2)
慕以迟低垂着眼坐在床边,刘海下的双眸墨色翻滚,身侧的右手食指无意识屈了屈。
过了十几秒,他将杯子里的热水一饮而尽,从下方的黑色书包里拿出几本练习册。
签字笔和纸张的沙沙声在房间响起——
院长暗恨阴翳的模样在脑海一闪而过,慕以迟的笔尖微微顿了顿。
其实这次直接撕破脸皮并没有什么好处,没成年的他还受到很多掣制,何况自己对不相关的人向来感情淡漠,若是以往就算不愿意他也不会这样不留余地,但……
自称是‘刘先生’的中年男人衣冠齐楚、笑容温和,表面看上去的确像位可贵的领养者,暗藏在眼底的轻视算计却被感知敏感的慕以迟捕捉地一清二楚。
仿佛臭沟里的污水,令人作呕。
慕以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值得别人算计的,但他讨厌麻烦。
日光在皮肤上折射出细碎的阴影,练习册被签字笔晕染出了一小块墨迹,木门的咯吱声和门外怒号的风共同演绎了首交响曲。
慕以迟回过神,移开笔尖,扫了一眼题目后,续上断掉的思路重新写起解答来。
——还有四位同(gu)学(ke)的练习册还没写完。
距离地面几十公里的高空上,冉亦满足地拍拍肚皮,右手凭空出现一张顺来的卫生纸,擦了擦嘴巴。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一只兀鹫,越飞越快,眼看就要和云层的冉亦撞上。
就在发生空中惨案刹那,兀鹫却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似的往后退了退,扑腾了好几下翅膀才重新稳在半空。
目睹这一切的冉亦盘膝坐在云上,打了个饱嗝。
兀鹫疑惑地看看前方一览无际的蓝天,尝试几次未果后,不得不绕过这块诡异的区域。
在它看不见的区域里,浅蓝色的薄膜成水滴状包裹着云层,一个大约十几厘米长的小人正懒洋洋地坐在云层上。
小人黑眸黑发,唇红齿白,精致的像个摆在橱窗里的3d娃娃。
和街上行人裹的严严实实不同,小人身上只穿了件浅色的连衣裙,莲藕似的四肢暴露在空气里,却丝毫没有受到冷空气的影响。
小人,也就是冉亦打了个哈欠,心神一动,脚下的云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带着她往前方飘去。
——如果此刻有人看到这怪力乱神的一幕,一定会震惊地半天都合不拢嘴。
和地面上人们所见的日常景象不同,冉亦的眸底倒映着或明或暗的橘光,交织成数道不可轻易窥探的线条。
每个人的头顶都悬着一团橘色的气体,除了大小和明暗其他都一般无二,有点像江湖游戏里的玩家昵称,功能却又与之不同。
那是每个人的气运——
橘色团越大越亮就说明此人运气极佳,说不定连路上不小心撞到的都是大人物;反之则说明此人运气极差,喝凉水都塞牙。
看到某位头顶橘色团暗淡的家伙第二次在平地摔了个屁股蹲,冉亦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认知。
不过虽然目睹过很多次,她对这团玄乎的气状物还是有很大的好奇心。
一边想着,冉亦一边不知道从哪里‘买’了杯奶茶,低头猛吸了一大口。
——果然冬天和奶茶最配了,满足!就是这杯子对现在的她来说太大了,喝的时候有点不方便,呜。
冉亦往云层下看,地面上的一切景象尽入她眼底,就连路口少年领口的毛球都纤毫毕现。
……仿若神明俯仰人间。
晨希孤儿院最南边小楼的单人房内。
慕以迟把写好的练习册装回书包,看了看表带磨损的腕表,估摸着时间走出房门。
院子里的孩子比他进来时少了很多,打闹嘈杂声都减轻了,只偶尔听见被风卷来的零星几句交谈。
慕以迟淡淡扫了一眼,没有放在心上。
——估计是跑去其他地方玩了吧。
慕以迟被冻得脸色发白,一步一步却走得很稳。
但还没走到目的地,慕以迟先看到了前方的几道熟悉人影,几乎是刹那间就想到了空旷的院子,眸子暗沉下来。
他停顿了十几秒,才重新迈出右脚。
距离慢慢拉进,几张熟悉嚣张的面孔一一在眼底显现,看清被他们胡乱丢在一旁的蛇皮袋,慕以迟的左手微微动了动。
“怎么,不敢过来?”看到慕以迟刚才的犹豫,贾易下巴抬得更高了,挑衅地踢了脚地上的塑料瓶。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些垃圾放在院子里,真的是又恶心又占地方!”
旁边的众人发出哄笑声。
慕以迟没有开口,目光毫无波动,好像没听到周围的挖苦和嬉笑,反倒是衬得贾易他们仿佛跳梁的小丑。
贾易被他的这副视线给激怒了,踢开瓶子:“你这是什么眼神!孤儿院就你是单人间每天好吃好喝还装惨给谁看!?”
为了节约空间,孤儿院里年龄相近的孩子大都是混住在一起,声音大气味杂不说还没有隐私,像贾易这种中途进来的更是对这种环境哪哪都不满意。
——要是大家都一样也就算了,偏偏前段时间出了个慕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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