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都旧景(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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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好心情止于一次朝议。

休沐日毕,原本放浪形骸的公子们皆换回官服,文禽武兽,规规矩矩地立在了昭阳殿外。

而宁远王这位封地远在南陵的藩王,似乎一时间并不打算回转封地,或者去别的地方游山玩水,也与户部郎官苏容止并肩而来。

巍峨的白玉石台尽头是默然耸立的昭阳殿,殿后远处的天空上夜色未尽,犹带星子,越发显得宫殿庄严肃穆。

众人在殿外等候,三两聚作一团说笑。

有个多年前就与谢寐生相识的郎官凑到谢寐生与苏容止二人中间,抱怨道:“我曾向明珏府上递过诗会邀帖,可到今日也不见明珏回我。”

谢寐生瞥了一眼身旁笑得矜持的苏容止。

那郎官忽地明白了,目光幽幽地转向苏容止:“苏郎官,你又扣下请帖了。”

苏容止义正辞严道:“什么请帖,本官可没有看见!”

那郎官离开时,眼神还是幽怨的。

谢寐生轻笑一声:“苏公子如今可是愈来愈会睁眼说瞎话了。”

“我这是为了明珏你好!”文官袍服穿在身上,苏容止似乎也正经了几分,振振有声道:“那么多诗会游会,若是你去了,不知道要喝多少的酒!喝坏了身子怎么办?被人占了便宜怎么办?”

“可孤怎么记得,”谢寐生瞟他一眼,缓缓言道:“前几日游春园会上,孤之所以喝了那么多酒,是因为你苏公子故意输了几轮呢?”

苏容止闻言神色一僵,之后干笑道:“本……本公子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他的手在空中尴尬地摆动了几下,才想起自己因为要上朝,没有带扇子,不由得苦了一张脸。

……

文武官员分列鱼贯进入昭阳殿中。

坐在丹陛之上的年轻皇帝视线在朝堂之中巡视一周,直到见到那个一连出现好几日的青袍身影,才微微一笑。

理论上讲,诸王若要在朝堂而立,须得着王侯服制或是所领官务之服。

而王侯衣袍现在赶制也来不及,皇帝便特允谢寐生着常服入殿。

皇帝也想在这位如风来云去的夏都公子离京前多看他几眼。

所有人都认为,向来闲散惯了的谢寐生是不会在京中久留,过不了多长时间,这位便会兴致缺缺而去。

皇帝心下有些可惜,但也只是可惜。

若是谢寐生当真要在京城中久留,时日一久,谢晖也会猜忌他。

这是做皇帝的通病。

朝议在太监又尖又利的一声“上朝”中开始了。

众臣开始奏事,似乎是宁远王在此的缘故,众臣奏事的时候很是和声细语,半点没有平日里打破脑壳一样的剑拔弩张。

大臣们安安分分,皇帝也高高兴兴。

一派君臣相得的美好场景。

可惜美好就是用来打破的。

忽然,一个站在文官队列末尾的年轻官员忽地出列,向在场诸公一礼,振声言道:“陛下,臣弹劾靖州学政谭和,勾连当地世族,在秋试中泄题谋利,毁我季夏之基!”

这无异于甩了个惊雷下去。

原本寂静的朝堂一下子沸腾起来,许多大臣互相交换神色,殿内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也有些人闭目养神老神在在,好似没有听到这话一样。

谢寐生向旁一瞥,只见苏容止也向他看来,正对着他挤眉弄眼。

不忍直视。

好在二人前面还有几位尚书和丞相挡着,皇帝现在的心神也都投注到了那个突然出列的监察御史身上。

刚刚弹劾传来,皇帝的脸就骤然阴鸷下去,眯起的双眼中闪过危险光芒,他慢悠悠道:“说下去。”

那监察御史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在殿内巡视一周,才在皇帝显然不耐烦的神色中缓缓言道:“除了去年秋试外,还有人举报谭和在元年恩科中打压州内学子,甚至……”

他迟顿一下。

皇帝抄起手边的绵石盆景就向这位卖关子的监察御史砸去:“说啊,怎么不说了?!!”

好在那东西不重,这监察御史只是被砸了一个趔趄,额角破了一块皮,血就流淌出来,此刻他也不敢卖关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说:“只要捐钱粮百石,就可换取国子监监生举荐!”

殿里静得厉害。

如果说这件事发生在别的地方,皇帝也不见得会有这么生气。

可那是靖州,原来靖王的封地。

这位靖王曾是季夏高祖最宠爱的儿孙之一,当时所分封的王爵对封地拥有实权,并非像先皇之后那样统而不治。

瑞元元年,这位靖王和另一位皇室王爷,被初登皇位的年轻皇帝削去王爵,收回封地,化作靖州。

科举三年一试,皇帝登基再开恩科,而靖州收回是在年底。除了刚收回时开了次恩科,去年的秋试可以算是靖州收回后的第一场考试了。

就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下朝后,皇帝少见地留下了几个大臣入昭阳后殿议政。

这其中就有户部郎官苏容止、吏部郎官邓汝贤、左副都御史高文幼,还捎带了一个衣带飘飘光风霁月的宁远王。

几人随着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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