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都旧景（二）（2 / 2）

同宗王叔皇兄尚且心狠手辣，更何况谢寐生这沾了一分半关系的人呢。

难怪陈武担忧。

反倒是谢寐生神色依旧，只撩起眼皮淡淡一扫，冷然得仿若眼前这百数披甲挂胄的御卫不存在似的。

“劳烦公公带路了。”

进入南司马门后，谢寐生就乘上了宫内的软轿。

因为已是春日，天气渐暖，宫中已换上了轻便的小轿。

软轿摇摇晃晃地穿过重重宫门，行过狭窄悠长的夹道。

赵德领着轿子行到了御书房前，就见一个小太监正焦急地站在御书房门口，见到赵德，连忙赶上前来，吞吞吐吐地对赵德说些什么。

小太监的声音压得很低，因此谢寐生只模模糊糊听见几个词“下朝”“娴妃”之类的。

谢寐生悠悠然步入了御书房，而后赶来的赵德则是说道：“王爷，下朝后几位大臣有些急奏，是故……”

谢寐生回以颔首。

御书房的摆设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熟悉的宫室，熟悉的摆设不禁让谢寐生想起了十年前。

十年前，郑妃还活着，他也没有离京……

还有……谢暝也在。

御书房里侍奉的宫人为谢寐生斟满茶盏，丝丝缕缕的雾气萦绕在茶杯上。

宫人年纪不大，虽紧绷着一张俏面做严肃状，但眉眼间的鲜活仍带着对宫廷奢华生活的向往，或还有对年轻帝王的倾慕。

最是天真少年时。

谢寐生远离夏都已十年。

十年，对一个王朝来说太短，对一个人来说又太长。

这十年中，宫人又添了新面孔，妃嫔换了新人，宛若二月初枝头袅袅的豆蔻一般娇嫩可人。

就连坐在那丹陛上的真龙天子都换了一位。

而这幽幽宫城竟还是原来那般模样。

谢寐生嗤笑一声，虽只讽刺一笑，但是他本身姿容绝艳，平素不笑做敛眉态还可窥见几分冷然天性。但一旦生笑，哪怕只是辛辣的讽刺笑容，也足以让群芳愧然，诸美退避。

这一幕便入了刚推开门进来的谢晖眼中。

怔然少许后，才在谢寐生的声音中找回了思绪。

“你便是宁远王——谢寐生么？”谢晖轻笑一声，穿过宫人，轻快步至御桌旁落座下来，一双龙眸在谢寐生身上落定。

谢晖来的时候，本是挽着一个钗玉带翠的柔美女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在见到殿中之人时，去了那女子的柔夷，一个人步入殿来了。

随后赵德将殿门阖上，谢寐生只瞥见一眼缃色宫装。

看来这就是那娴妃了

未闻谢寐生答话，谢晖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朕记得幼时是与宁远王见过几面的，无奈时日久远，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如此出众的人物！无愧当年京城第一小郎君之名。”

这话便带了几分调笑味道，委实不端正，谢寐生眉目却不曾皱过一下。

“陛下谬赞了。”他凉凉道，“臣年纪大了，现在的第一小郎君当是陛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