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吹皱一池春水(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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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南也谦陪同使者到折娘子营中,当众将朝廷给张勤定罪、追赠杨戍先一等昭武校尉、封折娘子为广平县君的旨意宣读一遍。

杨家军军纪严明,当时无人出声;待到折娘子解散众人,才渐渐听到欢呼庆贺,片刻又转为哀伤悲泣,也不知是哭痛失杨军主,还是哭冤死的同袍。

折娘子眼眶红润,却没有失态。

使者宽慰道:“折县君节哀顺变。”

折娘子谢过使者,请使者去吃茶。这便是有事要与南也谦相商了。使者也识趣,自随侍卫去了。

折娘子行了一礼,道:“先夫平反,多得南公助力,感激不尽。”

南也谦回礼示意。

“芦子关不可空虚太久。我心愿既了,这里若没有什么大事,便要回程了。”

南也谦道:“还有一件,须是大事。原钤辖司麾下指挥使秦交率兵哗变,如今在青石作乱,还请县君出手剿灭。”

折娘子皱眉道:“山间平寇份属巡检司职责,我不好越俎代庖。”

南也谦微微一笑:“何必托词。我知县君所虑,想来大约有二。

“其一,折、杨自前朝起,立于府、麟二州,延续数百年不断,为国守边,虽无藩镇之名,却有藩镇之实——”

见折娘子要说话,南知府摆摆手。

“自然,折杨两家谨言慎行,并无割据之心。剿匪非涉边事,县君不愿参与,就是怕落人口实,引来猜忌。如此守身持重,足见两家风骨。

其二,青石在延安府与绥德军交界处,若剿匪一时不利,秦交逃入绥德地界,县君处境不免尴尬。”

折娘子点头:“府公既然都知道,可还有别的话说?”

“有。请县君安心,我已上本,说明利害。一来,秦交实为张勤爪牙,县君前往除叛,师出有名;二来,延安府初定,巡检司兵马不宜轻动;三来,平乱之事,不能迁延,日久则生变,唯杨家军英勇善战,可以速胜秦交。

“我已请中枢严令绥德军配合作战,不许阻挠;想来移文不日便到。”

折娘子摇头:“南公为我打消顾虑,怎么不为自己打消顾虑?

“我便直说了吧,府公在延安坐稳文官之首,所虑者不过钤辖、巡检二军而已。鲁钤辖下狱,部下一团散沙,不足为虑。唯独巡检司,虽然与你客客气气,却未必同心。府公大可下令张巡检去讨贼,则秦交可除,巡检司也损伤元气;则府公可高枕无忧。”

南也谦肃容:“诚如县君所言,如今延安府内唯一可用之兵,只有巡检司;若巡检司受损,一旦有万一之事,则延安危殆。我怎能只为坐稳官位,便如此内耗?”

折娘子面色缓和下来:“既是如此,我便等三日。三日有行移到,我就出兵;若是不到,我就返回芦子关,请南知府另请高明。”

南也谦道:“一言为定。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带游抱刃同去剿匪?”

折娘子一愣:“游抱刃?”

“他初入行伍,还得多多历练。”

“原来如此……府公用心良苦。我听下属说他最近每日来观摩,很是用心,可见不负府公栽培。”

“小辈后生,多有叨扰了。”

“无妨。既是府公开口,我岂有不允之理。”

送走来使,折娘子屏退左右侍女,叫人掩下帐门。兀自对着那一卷明黄圣旨枯坐良久,簌簌流下泪来。

胸中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化作两声:

“四郎!四郎!”

瞅着南也谦回来,游抱刃怀抱着一方石砚求见。

“偶然得到了一件好东西,太过雅致,抱刃是个俗人,不配,特地来为它寻个新主人。”

南也谦哈哈笑道:“水山也不必过谦。”

“哪里是过谦。”游抱刃道,“这砚台我也看不出什么好处,还是韩指挥使指点,才知道是端州出产的好砚。”

南也谦接过,细细把玩。只见色泽油亮,入手温婉润滑,乃是产自坑仔岩的好料;虽然到底不如老坑,却也堪称佳品。

砚台雕成琴状,砚池呈半月形,四支圆柱脚托底。造型朴实大方。

“东西不错。是张府的?”

“明公说笑呢!抱刃在明公手底下任事,深觉要多多读书习字,便特特请韩指挥陪我一同挑选笔墨纸砚,恰巧在店里头见到它。店主周转缺钱,才折价卖给我的。”

“哦?是哪家店子?”

“东亭街上的,叫‘竹香’。”

确有此店,这琴式砚也果真是从店里买的。

这还是方真灵指点的一番道理:

虽则从张府缴获了一批好物件,但查抄是南也谦下的令,要是他府上摆出张府的物件,即便没有标记,谁知道又会不会被出入过张府的人认出来?

南知府是个好名声的,要送张府的东西,为避嫌他绝不会收。

故此提议让她去买。古玩珍奇他们几个也不懂,怕被骗了,才请韩古义去参详,也算是一次交际。

南也谦似笑非笑,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猜了还是没猜中这番心思。

“水山破费了。”

这便是把砚台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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