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诛一夫纣矣(2)(1 / 2)
“依照惯例,凉人秋收时不会来,要等秋收完了才来捞现成的;则只剩两个多月备战。即便是钱粮到位,紧赶慢赶也要花一个多月来整备。延安府等不起啊!
“我没法子,给陕西安抚使司去信相求,请他们好歹拨点粮秣辎重;帅司头两天倒是满口答应,过几天再催时,便说自己也困难,腾不出多余的的。我说你们没有,那陕西其它州府总有吧,请帅司居中调剂一下;张知府也发话了,实在不行就当是借的,以后保准还。谁知各州府连借都不愿意,说是自个儿也要加紧防备,没有余裕了。
“都是屁话!京兆府要防备什么?商州虢州陕州要防备什么?无非就是不想借而已!
张勤道:“沈抚使是开封的人,他不是敷衍你,而是敷衍我。我原以为他是个秉公持正之人,不想竟将朝堂恩怨置于民族大义之上,实在令人失望。”
一旁的司录翟愈也道:“鲁钤辖不要急。陕西安抚使司一贯便是个摆设,求了也没多大用,沈抚使便是想帮也帮不了。”
张勤微微皱眉。翟愈沉浮官场多年一直不得志,早已歇了进取的念头,万事惯会和稀泥。
翟愈话锋一转:“府公召我等前来,想必胸中已有妙策?”
“也谈不上妙策,不过是东挪西凑。”张勤淡淡道,“今年的重中之重是防御北虏,别的用度就不免要委屈一些。”
见众人无话,他又说:“节流也要开源。延安府受了兵祸,按惯例当免除今年秋收税赋徭役。不过现在是非常时节,就不免除了。苦一苦他们,也是为了今后安宁。
“翟司录,你以秋粮担保,向别州或是民间赊买物资,约定秋收后还;如此就能筹措物资了。各县也要征发民夫,协助修筑工事。
“鲁钤辖,我知道你难,但延安府和延安百姓更难。无论用什么法子,你都要把延安军整饬好;若是今年还放进凉军一兵一卒,你自个儿向朝廷谢罪吧。”
鲁厚忙道:“包在我身上!”
翟愈却没有应承,面露难色,双眼瞥着坐在下首的众位县令。
张勤知道缘由,只拿他追问:“司录有什么难处?”
翟愈不得已回答:“秋粮税赋若是收得上来,下官这里自然没有难处。”
“六位县令,如何?”张勤目光一一扫过。
延川与延长是大县,为六县之首,众人齐齐盯着他们。
却另有一人忽然起身,拱手躬身一礼。
“府公容禀,难处是有的。原本可以免的赋税徭役却不能免,老百姓定然不愿意、有怨言。不过只要把道理讲通,让他们明白府公的良苦用心,为了自己将来免受刀兵,他们定然能理解。”
此人正是与游抱刃有过一面之缘的临真知县冯歆。
“请府公放心,临真县必定不辱使命,赋税如数缴纳,徭役应发尽发。”
张勤满意点头。
延川县见状,不得不发言了:“今年百姓确实是太过困难了些,正所谓无恒产者无恒心,一旦他们闹起事来,恐怕不好收拾啊。”
冯歆摇头道:“若论穷困,临真比延川如何?我临真做得,延川反倒做不得?”
延川县只得讪讪闭嘴。
延长县忙帮腔道:“就怕道理讲不通。百姓大多愚昧,只看眼前的好处,不顾将来大局。”
“教化百姓,也是亲民官之责,不可推卸。再说即便有些冥顽不灵的反民,但总归无伤大雅,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自然就能弹压下去。”
众人这下算是明白了,冯歆不知何时与张勤暗中交通,今日就是特意配合,说一些张勤不好直说的话。
见再也无人开口,张知府满意道:“诸位知县都是深明大义、迎难而上的好官,我张辨谷在这里多谢各位了。”
“慢来。”忽然有人高声打断,“门山县还有疑问。”
张勤皱眉看过去,乃是门山老县令王若虚。
王若虚先朝冯歆拱拱手:“冯知县,我门山孤城斗大,穷山之巅,强名曰县而已,论穷困比之临真尤甚。我该有资格说话吧?”
冯歆皱眉,避开视线。
“延安兵祸,门山以僻阻而幸免;如今张府公让县中百姓纳赋,我自然无话可说。独忧门山烟火萧然,四际荒险,缴得这一点税赋,于大局无补而已。”
张勤听到这里,面色稍缓。门山一个穷县,缴不缴秋粮,张勤原也无所谓;但能有这番表态,便是好事。
他刚想表扬一句,王若虚又开口了。
“不过,门山虽然荒僻,今年却也来了许多人,乃是从邻邑逃难至此。我亲眼所见,他们妻离子散,疲于奔命,食不果腹,蜷曲道旁,唯余一口气而已。我开设粥厂,搭建棚舍,才勉强保得他们性命。”
张勤道:“你安抚接济流民的功劳我都知道。林知府未曾嘉奖你,我却是不会忘的。”
王若虚拱手一礼:“凉军一退,林知府就被问责,他自然是没心思管的。我也不求什么嘉奖,只是想问张知府一些话。
“百姓家中被洗劫一空,回去之后没有种子,如何种粮?自然只能向富户借贷,月息少则八分,多则十五,年息超过百分。
“延安丁口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