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于逝去之时(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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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白衣沾满了血迹,缓缓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屋内,淡蓝色的纱幕寒玉床边,端坐着一名女子,紫色丝缎长裙,长发及腰,如瀑披散,眉如柳叶,眼若秋湖,耳边插着一支荷花金钗,嘴唇微厚却更显惊心动魄的美,女子怀抱一婴儿,脸色悲苦,泪珠断线般滑落脸颊,痴痴望着床上躺着的另一人。

感觉到有人进屋,她侧头擦了擦眼泪,回头一看,忙起身退了一步微福低声道:“大哥。”

计平南点了点头,朝她怀中看去,婴儿已然熟睡,道:“西荷,不必伤怀,你大嫂命中有此劫,没能熬过去,怪不得人。”

西荷泪水又涌泉般落下,咬了咬牙,道:“大嫂的事,我知道。”

计平南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比平日里安静百倍的女子,笑了笑,道:“你是计家人,即便老二不娶你,你也是我的妹妹。要将计谋当成亲侄子看,去吧,我有些话与你大嫂说。”

西荷抿着嘴唇,渗出血丝,又望了眼床上安静躺着的女子,抱着婴儿退出了屋子。

寒玉床上那女子,轻闭着双眼,悠长的睫毛不会再颤动,眉头舒展,挺翘的鼻梁,精致嘴唇失去了血色泛着苍白,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边,嘴角微微上扬,左脸颊一颗美人痣,似乎睡得很安详,只是她再也没有了呼吸,永远的要沉睡下去。

计平南握住她如软玉般冰凉的小手,替她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心想着平日里要是如此对她,定又会被她骂作矫情肉麻了。

仔细看着她那张如何也看不够的脸,想着与她认识之时,自己便被她狠狠的捉弄了一番,掉进了河里不说,随身佩剑和行囊都被她给偷了去,自己在河中狼狈挣扎,她在船尾叉腰大笑,若非她还有点良心,自己这旱鸭子的小命就要交代在云江。再后来上冷雾山庄求剑拜师,又遇到了这刁蛮丫头,整日被她折磨得死去活来,自己是个走路都要端正模样的刻板人,不知是否命中注定就喜欢上了这天马行空的潇洒人儿。于是便死皮赖脸的想要与她一起,那怕是他这一辈子唯一死皮赖脸一回了吧?跟着她去幽云、去南岭、去东海,被她救了无数次小命,每每到了生死关头这丫头总是先让自己滚蛋。想来自己还真是比不上她万一,也想不通为何她最后就嫁了自己,按她说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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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也就自己这个傻瓜蛋敢陪着她这个疯癫女子了。

嫁了便嫁了,嫁人后她仍是那少女心性,随他回了西南,这王府就没能安宁过,父亲收藏的兵器、书画、奇珍异宝,每日都要少上几件,敢与老相国站在房顶叉腰对骂。母亲在世时,偏偏最心疼的就是这丫头,恨不得天下宝贝都给了她,母亲说:“如溪丫头是大福气,谁家娶了准能富贵,将来肯定给我生一堆大孙子。”母亲离世时,这丫头哭得小命都差点没了,还没忘了大骂老相国一天一夜,骂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第二天这最怕生孩子的丫头就抓着自己,叫嚷着要生孩子。也是那天,老相国亲自去南海观音岛,要来了一小瓶天下仅一瓶的送子露,吹胡子瞪眼的摆到这丫头眼前,趾高气扬的哼道:“我计震南的孙子,在你肚子里是你的福气!”那日也是她唯一一回未与老相国对骂,破天荒的狠狠抱了一下老相国,然后一溜烟跑到她房里,将一瓶送子露喝了个精光。

再后来,这丫头挺着个大肚子,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满旷雪城乱跑,鸡毛蒜皮的事她都要管一管,陈大家牛被偷了,李二家房子被烧了,王三背着老婆去逛了窑子,哪里都少不了她。身后还跟着满头大汗的一群王府侍卫丫鬟,老相国都隐了气息四处跟随,生怕这丫头一不留神摔个跟头。旷雪城的百姓都叫她“如溪先生”,孩童们最喜欢去她办的学堂听她说书,说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前些日子,百姓们瞧不见她出门了,心知她要临盆,不知送来了多少自家做的娃娃衣、虎头帽、鸡蛋,还有老猎人去山里寻的灵药奇宝,虽说比不上王府内的珍贵万一,她都一样样摸过去看过去吩咐下人收好还要记得回礼。

她还是这世上唯一敢指着计安南骂“计老二”的人,偏偏计老二对她言听计从,无论她要干什么坏事计老二都甘愿鞍前马后,只为了讨她那自己瞎鼓捣酿出来的葡萄酒。再后来,她说要再去当年走过的地方看看,自己就又陪着她走过了千山万水,直走到她越来越瘦、越来越乏,到最后站也站不起来,躺在马车上,也仍要将当年走过的路再走一遍。自己才知道她那身子是千年难遇的“玉遗胎”,不生子便可永葆光华,否则便会生机流散,无法挽回。可她要自己无论如何答应她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如何能够不答应?老爷子踏遍天下所能至之地、寻来世间所有神医名巫、用尽无数至宝灵药,仍未能寻到一丝救她性命之机。

她最后说的话,是:“其实老头儿除了脾气臭点也挺好的,咱们娘嫁给她挺好的,老二除了脾气臭点也挺好的,他心里有西荷就是死要面子。你们家就你脾气好,就你没本事,你说咱们儿子以后会不会像你?像你可不好!像你连媳妇儿都娶不到!将来儿子得让西荷带,那丫头我瞧着就喜欢,好吗?还有!我以后得挨着咱们娘住,好吗?”

计平南坐到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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