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喜 第27节(2 / 4)
新看了看他,不是审视,也不是居高临下,更不是同情,似是看陌生人,又似是看多年故人,“小侯爷言重了。我说过,因果是非我谢庭芝并不在意,往事已去,不如着眼今时,不是我谢庭芝不信你,也谈不上谅解不谅解。小侯爷多年来思虑过甚,焉知不是作茧自缚?阿夜待你多有苛责,兴许也多有误会,但她性情如此,想必你比我更加明白。未必她便当真恨你,只是,一桩桩的事,涉及她生父,又涉及元宝儿,你叫她如何过去这道坎?她因你,元宝儿险些不保,这是我同她的第一个孩子,对我们有多重要,对大殷江山有多重要,岂是寻常情义可比拟?她这样待你,你觉委屈,可当年阿夜早产,险些滑胎,当年太医要保阿夜,但若此,阿夜此生大约再不能有孩子。阿夜执意要元宝儿,宁愿拿命来换,也愿意此后再无所出,方有今日元宝儿。可我们为了自己考虑,将元宝儿养成这般模样,难道就不是亏欠了元宝儿?”
晋阳侯眼中晶莹闪亮,仿佛有泪滴凝聚,映出树叶间投射下日光的华彩,也映出半世的哀伤。
人世的辛酸悲凉,总是以过错或错过作注解。
“谢公子所言一桩桩,却邪自知罪无可恕,从未奢求原谅。阿夜所赐廷杖,却邪亦甘愿受罚。但若叫我不再思虑过重,不再作茧自缚,怕是难以做到。”晋阳侯微微仰头,不令泪滴落下,青丝凌乱了一缕在风中,光与风却都在他身上,“我这残生,并无所求,若能恕罪,若阿夜愿意,不防赐我一死……”
母妃忽然转头看向另一端,亦即方才晋阳侯一直盯着的佛殿侧门。
佛香袅袅中,出现了一个身影,便装素服,煌煌威严,修身玉立,气度沉凝,卸冠束发,眉宇安宁,轻启淡唇:“朕若赐你死,何必至今日。”
一听此言,晋阳侯身形颤了一颤,一回首,定定看住佛香中那道身影,千回百转自彷徨,撇不下多情数桩。
他起身,敬君尊上,永远不会太过失礼,兴许觉得罪臣便应有罪臣的样子。
苍柏古松后,险些僵成石头人的少傅同我,又在偷窥中见到了我父皇,震惊又加一层。
为什么此时此地,还会有个父皇?难道说广化寺外的精致马车就是我爹娘微服私访特用的?可是微服私访为什么要来古寺?我父皇母妃以及晋阳侯三人同时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预谋?
不对!母妃——还能叫母妃么?不是母妃,又究竟是谁?
养了我十几年的母妃,是个男人。
装哑了十几年的母妃,会说话,嗓音还极其动听。
晋阳侯,我以为是我亲爹的族叔,是造成我早产甚至险些这世间根本不曾有过元宝儿的罪魁祸首。
晋阳侯未能送出的诀别书的信笺里的阿夜,是我的生母。
阿夜是谁?难道是……
我不敢想。
父皇径自走到石桌边,择了方石凳坐了,“母妃”给父皇倒了茶,递过去。父皇接过喝了一口,赞了一句,便又接着品茶了。
放佛局外人的晋阳侯早已收了视线,施了一礼,“陛下保重,罪臣告退。”便要寂然离去。
“慢着!”父皇手执茶杯依旧停在唇边,两眼也没往晋阳侯那边多看,“你不是一直想见朕么?不是一直要当着朕的面洗脱你多年来蒙受的冤屈么?不是方才还要朕赐你一死么?不是一直在这里等了朕许久么?”
晋阳侯返身,面容上有浅浅的哀伤,却不是随便给别人看的,也许只是对着眼前人,藏无可藏,避无可避,他嗓音微颤,却极力稳住:“罪臣不敢。陛下天颜,罪臣今日得以一见,只一眼便知足。往年今日,陛下不见罪臣,罪臣不敢奢求,亦不敢苦候。罪臣罪孽深重,若陛下愿意赐罪臣一死,罪臣甘之如饴,若陛下不愿污了金口,罪臣亦可苟延残生,以心恕罪。”
“母妃”就坐在一旁,不再言语,听了这番话,却是微微转了头,看向一旁的松柏,眼中意味亦讳莫如深。
父皇饮下残茶,冷冷一笑,瞥了眼晋阳侯,嘴角幽冷,“晋阳侯句句罪臣,字字恕罪,倒像是朕将你逼迫至今,你心中,是否恨朕入骨?”
晋阳侯一怔后,面上凄然,旋即撩衣跪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赶死了,终于赶上了!
大家猜一猜上一章被口口掉的是哪两个字~
☆、第41章 姻缘要从娃娃抓起一
晋阳侯跪地,深深俯首后,半直起身,头未抬,已是无法再碰触对方目光似的,亦无法承受其重量,“罪臣即便今时今日,也从未对陛下有过怨怼。”
父皇对这一切仿若不见,面色是罕见的冷峻,不近情面,面对纠葛颇深的故人,竟是一丝暖意都没有,冷冰冰开口道:“怨怼在心,不在口。你这一年又一年,不问世事,不论时政,寡居西山,万事皆不上心,就是你的赎罪之举么?年年我父亲的忌日,难为你倒记得,可他是怎么过世,你还记得么?”
“养父之恩,罪臣未有一日敢忘,罪臣之过,亦未有一日敢忘。”晋阳侯只身跪在佛院内幽冷青石上,身影孤寂哀凉,若孤雁独栖,“罪臣西山思过,罪过尚且无法赎清,岂有心思问世事辩朝政。若陛下不满罪臣所思所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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