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都是苦命人,谁嫌弃谁呀?(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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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面汤下锅,已经开始清扫灶台,准备打洋了,注意到又有客人进门,往围裙上抹了把手,露出憨厚的笑容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真不好意思啊,小店只有一些清汤素面,您看....”

“那就麻烦老板来四碗清汤面吧。”

周寂微微一笑,带着司藤宋引章她们走到一张空置的桌旁坐下,老板应了一声,回灶台忙碌,灶台旁边的那桌客人打着哈欠,时不时朝角落女子瞄去。

“哎哎~老陈,这小娘子哪冒出来的?看起来眼生啊?”熟客趁着老板把面端来的间隙,小声滴咕道。

“刘爷说笑了。”老陈取下抹布擦了下桌子,把面放下,憨笑道:“那位姑娘算是熟客,时常会来我这儿吃面,刘爷平时白天过来,没碰到很正常。”

“嘿,我就说嘛~”刘爷面露得意,拿快子指了指琵琶女,神秘兮兮道:“从她一进门,我就琢磨着不对味,一个妇道人家大半夜的打扮成这样,瞧着就很风骚,备不住就是个以色侍人的按门子呢~”

按门子?

夜色深沉,面馆只有几桌客人,所以格外安静。

宋引章无意间听到那个‘刘爷’的话,听懂了‘以色侍人’却没懂‘按门子’是什么意思。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周寂发现宋引章一直在赵盼儿的保护下,身处贱籍,但在这些方面单纯的像是温室里的花朵,长不大的孩子。

“刘爷,别这么说,一个女人家,但凡有点别的办法,谁又愿意出来以色侍人。”

老陈忍不住反驳一句,引来刘爷一阵不快。

是啊...哪有谁生来就愿以色侍人?

宋引章听到老陈的话,心里不由一颤。

当初但凡有点别的办法,她又怎会忤逆盼儿姐,舍下所有积蓄去和周舍私奔?

盼儿姐那日给她讲了不少乐妓的好处,什么又是乐营发下来的差饷穿金戴银,什么拿着王公贵人的赏赐还有丫鬟服侍...总之各种安抚,劝她不要着急脱籍。

宋引章虽然一直很听盼儿姐的话,甚至把自己的所有积蓄都交给了盼儿姐,但在她心底...至少此时此刻,纯洁的白纸仍旧没有放弃脱离贱籍,成为良家女子的想法。

宋引章转眸看向坐在角落的那位女子,若是十年...不,五年前,那位琵琶女定然是位备受王公贵人追捧的天姿国色。

可惜...容颜易老,韶华易逝。

即便有着不减当年风采,但也遮掩不了眉角的皱纹、神色的落魄。

看到对方,宋引章彷佛看到十年后的自己。

周寂扫了眼陷入沉思的宋引章,心底幽幽轻叹,另一边的老陈,也回到灶台端起一碗清汤面朝坐在角落的琵琶女,语气温和道:“姑娘,你的面。”

琵琶女尝了口面汤,柔声道:“一把细面,半碗高汤,一杯清水,五钱猪油,一勺酱油,再烫上两颗脆爽的青菜。”

老陈合掌笑道:“正是。”

“可我怎么就做不出这样的味道呢?”琵琶女疑惑道。

老陈憨笑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道:“我用的是我们店里的酱油。”

“原来你有秘方?”琵琶女惊讶道。

“秘法谈不上...”老陈摆了摆手,笑道,“这样吧,姑娘,吃碗面之后,我弄一瓶我店里的酱油给您带上。”

“那便多谢了...”琵琶女朝老陈欠身颔首,抬眸道:“挽琴一介女流身着风尘一无长物,我给您弹首琵琶吧?聊表我的谢意。”

“哎,姑娘,那可不行,那可使不得呀~”老陈连忙拒绝,“您的琵琶都是弹给那些知音识律的贵人们听的,哪能弹给我们这些贩夫走卒.....”

挽琴轻轻摇头,拿起桌上的琵琶,柔声道:“大家都是在世间挣扎求存的苦命人,伶人歌妓下九流的营生,谁又能嫌弃谁呢?”

宋引章接过老陈端来的清汤面,神色复杂的看向坐在角落调弦的抚琴,琵琶铮铮,如惊涛骇浪拍打着宋引章的内心。

以前的她自视清高,又被众人捧成‘江南第一琵琶手’,就如老陈所言,觉得曲高和寡,琵琶就应该弹给知音识律的达官贵人,若是弹给贩夫走卒,好比牛嚼牡丹,自降身份。

但听着挽琴不亚于她的琵琶在江南小镇的这间面馆响起,宋引章原本就有些动摇的心境,悄无声息的出现一道缝隙,让她透过这道缝隙,感受到了温室以外的真实。

这一顿宋引章吃得味同嚼蜡,直到住进客栈都还在想着这些天发生的种种事情。

另一边,秀州,皇城司一处隐秘驻点。

顾千帆处决了背叛他的兄弟万奇,接管秀州皇城司,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启程返京。

转眼又过几日,马车还在官道急驰,清晨的阳光从车窗洒落,时不时晃过车厢躺在长座睡着的宋引章脸颊。

随着一下轻微颠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宋引章试图睁眼,却被直射的阳光恍到眼睛,抬起手背搭在额前,迷惘的坐起身子,搭着的一件宽厚长衫从肩头滑落下来。

“这里是...?”

宋引章揉了揉眼,即便已经醒了,仍有些迷惘的看向四周,目光落在斜倚周寂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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