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牺牲（1 / 2）

随着一声急切的号角声吹响，那些原本驻守在北地郡四周的北羌重骑兵纷纷往后撤离，号角声自城关处往外退散，渐渐飘远。

何至桓在城墙头上站了一夜，眼瞧着那些北羌重骑步步后撤，心头猛地松了口气，整个人贴着城墙的石砖软软跪了下去。

“大人，陈大将军回来了！”兵卒飞快奔到城墙头上，急急喊了这一句。

天边白光乍现，太阳正缓缓升起来。

陈绍磊大踏步入了城，在郡守府里跟何至桓听了半天守军的报备，知道北羌那批人没有贸然进攻以后，皱着眉半响没开口。

他身上的战甲还带着丝丝凛冽的血腥气，何至桓吞了下口水，虚虚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开口道，“多亏陈夫人寄出的那封信，大将军您及时赶回来，可真是万幸，万幸！”

已经过了一日了，那些北羌人从晚间开始，便越发逼近城门这边。要不是陈绍磊赶在天明前带兵回来了，何至桓简直不敢想，那批北羌人在天亮以后要做些什么。

陈绍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他显然有些不想提这件事，嘴上绕开了话题，道，“蓟城开金矿的事情，本只有几个人清楚。北羌那边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何郡守最好问问蓟城那边。”

何至桓连连点头，“将军放心！下官都省的！”

北羌的攻势来的太奇怪了，浅溪郡陷落的也太快了。要说没有内应，谁都不会信的。

“只是浅溪郡那边......”何至桓想到那位牺牲的陈小将军就是陈绍磊的胞弟，话到了嘴边又卡住了。

“具体的事情我会直接上书陛下，何郡守这边先派人尽快医治伤员安抚百姓吧。”陈绍磊打断他的话，脸上带出几分伤痛，不过也是转瞬即逝。

陈家门前已经挂起了白幡，门前的下人们都换了白衣，头上绑着一根白色的布条，具都是一副伤心的模样。

浅溪郡是被人出卖了，那人和北羌里应外合，把浅溪郡的换防时间和防御图泄露给了北羌，他们才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郡守田方和主将郭守固以及陈绍庭都牺牲了。

三个人皆是头身分离，身体不知所踪，脑袋被挂在城墙上。援军赶到的时候才把他们放了下来。

陈绍庭的妻子杨氏才嫁过来不到两年，两个人的儿子也才一岁不到，她在灵堂里守着丈夫的棺椁哭昏了过去，整个陈家上下都被一层浓浓的阴影笼罩着。

陈绍磊去看了眼胞弟的灵堂，一个早已经在战场厮杀过不知多少次的汉子，在看见自己最小的弟弟的棺椁的时候，眼泪还是骨碌碌地滚了下来。

他抬手抹了把泪，转身往陈老将军的屋子而去。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北地还处于危险之中！

陈老将军坐靠在太师椅上，爱子的突然丧命让他身心俱疲，可如今他歇不得。

陈绍磊把藏剑簪递给他看了，又把妹妹从京城传来的那些话都说了一通，随后低低道，“若是没有小妹报信，这次，北地肯定要完。”

陈夫人派出去的那些人怎么可能突破得了北羌重重围困！

陈老将军捏着藏剑簪，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这簪子，是你娘留给你妹妹的，连同簪子一起的，是你娘当初养得暗线。当初她嫁到京城去，我和你娘怕她受委屈，便把这批人给了她用。没想到，这倒是成了北地的救命稻草。”

陈绍磊两手紧紧抓着膝上的裤腿，眼眶布满血丝，眼泪一滴滴砸落下来，“是儿子大意了。落了别人的圈套，才叫绍庭.......”

后面的话他说的哽咽，几乎不成句子。

陈老将军拍拍大儿子的肩头，“这不怪你。有人背叛了大周，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

“那个裴晏，是跟着龙虎山的张天师学过吧？嗯，那他能算出这个，又能避开圣上那边，兵分两路直接递信给你，也不算稀奇。张天师是个奇才。”陈老将军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又抬头瞧着陈绍磊，说道，“北地这边有人起了异心。这件事，你马上去密信给圣上，请圣上裁度。”

这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说，否则就是打草惊蛇了。

陈绍磊的密信比北地奏折快三天到皇帝手里。

皇帝捏着那薄薄的一封密信，在烛火底下佝偻着身子坐着看了良久。

“崔安。”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哑着嗓子吩咐了一句，“去召裴晏来见。”

三日后，北地的奏折如六月飞雪一般闯入京城，惊得人说不出话来。

真真被裴晏给说中了！北地那边出事儿了！

北羌强攻浅溪郡，还屠了城！

早朝时，几个文臣激动地请圣上出兵征战，直言要为郭守固等人报仇雪恨。

更多人则是一脸的后悔，当初裴晏提这件事儿的时候，他们为何非要拦着？如今可好了，北地真的出事儿了，圣上会不会把这事儿怪在他们头上？

这么一想，朝堂上难免有些人心惶惶。

太子往前踏了一步，说道，“父皇，如今国库空虚，上元县和江南等地频繁遭天灾，不是出兵的好时候。”

户部尚书忙不迭点头应和，这一出兵打仗，还不知道要砸进去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