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壁书 第7节(2 / 3)
被这小子气得不浅。
毓尚看她的眼神愈发多了分专注,微笑道:“明嘉公子既是通晓音律,相逢不易,又是良宵好月,不如也奏一曲,如何?”
夭绍看了眼他的琴,悄悄将早已千疮百孔的手指藏到身后,想要婉言拒绝,谁知谢粲竟推着她、将她按坐在琴案前,又蹲下身托腮看着她,期盼地:“我也好久没听你弹琴了。”
夭绍进退不能,只得伸出手,随意拨弄了几下琴弦,试音时,指间流声清悦,分外动人。一时之间,倒让她起了孩子般爱宝的心气。她在琴案前盘膝坐好,仰望苍瞑月色,浩瀚星河,想起幼时父亲常在月下给母亲弹奏的曲子,心念一动,按律抚出。
她的琴声全然不同方才毓尚指下的挥洒雄浑,音色欢快明媚,浓浓的旖旎中却又含带淡淡的愁思。
夭绍弹琴时,毓尚于一旁轻声慢吟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他念罢,她亦奏罢。
夭绍眼前似乎又看到了昔日父母在月下依偎的身影,一瞬恍惚后,江风拂面,凉意醒人。她抚摸着琴弦,心中突然有股憋不住的难受。
曲犹在,人长逝。
“先生果然知音,”她低声道,“这曲子,就名《月出》。”
“好听。”谢粲流连在方才曲音中的温柔情意,以最简单、最直接的词语称赞。
毓尚却默不作声,弯下腰,拉过夭绍的手臂,将质地柔滑的白色丝绢轻柔地缠上她血珠欲滴的指尖。
“阿姐,你的手怎么了?”谢粲这才自发现不对,一惊之下,不觉说漏了嘴。
不过,月色下的那双素手十指纤细、莹白如玉,即便谢粲不说破,毓尚也该明白眼前这位以斗笠黑纱蒙面的知音乃是一位红颜。
“没什么,贪玩学刺绣,所以弄伤了。”夭绍一言带过。
因包扎手指她和毓尚靠得很近,陌生男子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在自己面前的绫纱上,异样的亲昵让夭绍觉得有种难耐的局促,六神无主间,轻轻将手自他掌心抽回,笑道:“谢谢先生,我自己来便可。”
她胡乱绕了丝绢正要打结,却听毓尚轻笑道:“十指连心,而且又是这般地灵活慧巧,就此伤残了岂不可惜?”
夭绍的面颊悄悄一红,依言松了丝绢,重新仔细包裹。
毓尚垂眸看她片刻,吩咐一旁的黑衣少年道:“无忧,取装琴的木盒来。”
“是。”那一直静默在旁的黑衣少年这时才有了动静,转身入舱刚取来琴盒,恰此时,夜空中陡然有夜鸟厉啸遥遥传来,黑衣少年怔怔听了一霎,目光瞬间变得惊恐,忙将琴盒扔在一旁,扣指唇间,发出一声悠长清啸。
毓尚亦是扬眸,脸色微冷。
见此对主仆神情怪异,夭绍和谢粲在疑惑中抬起头,只见广袤夜空间有两三黑点盘旋而至,飞鸟博翅,阴影渐浓,那竟是南方极少见的凶悍鹰隼。领头的一只飞鹰此刻更是俯冲急下,飞影流线,径直扑袭画舫舟头。水天夜色中,那飞鹰褐色的眸子似有莹光迸溅,凌厉诡秘宛若出于鬼府的瞑光,分外骇人。
夭绍惊站起身,望着飞鹰,忍不住后退一步。
“不必怕,它不会伤你,”身后有只温暖的手及时将她扶住,响在耳边的嗓音很是低柔,“这是我的鹰。”
他的鹰?夭绍扬眸,忍不住仔细毓尚。
月光下,只见他微微扬臂,将修长柔韧的五指于空中轻轻一划,那飞鹰便放慢了冲刺的速度,缓缓停落在毓尚的胳膊上。它用赭色的嘴尖轻啄毓尚的衣襟,方才还精光毕露的褐眸这时竟隐含怯色,甩着翅膀,不安地抖了抖。
黑衣少年无忧慌忙过来抚摸飞鹰的脑袋,指间所触温热湿润,抬起一看,竟是血液。
“少主?”少年清秀的面庞上满是担心,见毓尚沉吟不语,又低头问那鹰,“你怎会受伤了?”
谢粲静默旁观,见他和畜生说话,不禁哧地笑出声。
无忧立刻横眸过来,目光吃人的凶狠,看得谢粲一个激灵,忙解释道:“我是看它可爱……可爱……”
无忧将飞鹰自毓尚臂上抱入自己怀中,冷哼道:“它自然可爱。”
“是,是。”谢粲从未见过性格这般单纯古怪的人,侧过头,极力抿住唇边快克制不住的笑意。
夭绍上前察看飞鹰受伤的头部,说道:“此伤尖利深刻,该是被另一飞禽叼伤的痕迹。”抬头时见毓尚一脸凝重,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来了几个故人而已。”毓尚眼睛望着远方,嘴角的笑意竟隐约透着几分阴凉。
故人?夭绍心如明镜,自知并非如此。
眼前这对主仆对那只飞鹰分明爱护有加,那“故人”却还敢出手伤了鹰,其中的渊源可想而知。不过此刻他既这般敷衍自己,显然是不愿她掺合进去,那么自己也无谓多管闲事。
念及此处,夭绍道:“先生既有故人来,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也好。”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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