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恩爱父母与他们的怨种儿子(1 / 2)
街道、树木、行人迎面而来,匆匆与两人擦肩而过。两人边聊边走,很快就到孟婉婷所住的小区。孟婉婷从郭晨正手里接过书包,邀他到家里坐坐。郭晨正摇摇头,婉言拒绝了。然后,他的目光一直跟在孟婉婷身上,随着她走过漆黑发亮的铁栅门,穿过草木葱郁的花园,绕过孩童玩耍的小型游乐场,走到一幢高耸的洋楼前。直到她用磁卡在门边一刷,走了门以后,郭晨正才收回放到孟婉婷身上的注意力。每次要看到孟婉婷安全到家以后,他才会放心地离开。
绕过几个街道,又是另一番景象。方才经过的柏油马路又新又宽,对路上的汽车无限包容,无论什么样式的车子,都能在路上找到奔跑的快感。到了这里,裂痕在黯淡无光的路面上随处可见,像是树杈落在地上,砸出来的一道道坑洼。摩托车发动机的嗡嗡声,自行车响铃的叮叮声,还有三两孩童嬉笑地追着汽水罐子的哐当声,声声入耳,响成一片。
“哪个龟儿子又在楼上抽烟,还把烟头扔下来,有没有素质啊,操你妈,不知道把烟熄了再丢啊!我操你大爷的。”
大爷穿着发灰的白色恤衫,一手揉搓着脑袋上薄薄的头发,一手的食指伸出,朝天上指,哑着嗓子破口大骂。
架起的水泥楼梯经过昏暗的通道,向上延伸。楼道的墙面是艺术的圣地,有写实派的蚊虫尸体,又有抽象派杂乱的黑色线条。拐角处,更有肆意挥洒的红色艺术字——“此处禁止丢垃及”,像是为了告诉住客“垃及”是什么,角落里摆放了几个敞口的垃圾袋,一个牛奶盒在袋子边缘垂坠着,摇摇欲落。
郭晨正来到绿色的铁门前,将钥匙插入生锈的锁孔里,几下咔咔的摩擦声后,他拽住门外的手柄,使力一扯,门吱呀开了。窗外夕阳的余晖照入客厅,温暖了满堂的饭菜飘香。
“爸,我回来了。”
“把书包放好,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郭洋端出刚炒好的青菜,放到饭桌上,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白衬衫两边的袖子被郭洋挽到手肘以上,圆滚的大肚子挺出,衣领上的两个扣子崩开,露出白花花的肉。他又走入厨房,拿起碗筷向外走,走到郭晨正身边时,抬眼看了看郭晨正。
“爸,我想……”郭晨正的话才吐出两个字,经郭洋这么一瞧,又给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洗手啊干嘛,不吃饭吗。“郭洋板着脸,脸颊的赘肉受地心引力的作用,带动嘴角下垂。
郭晨正放下书包,到卫生间里洗手,又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哎呀,嘶~“
赵芳丽手指捏住耳朵,往后退了一步。郭洋挤过郭晨正,来到赵芳丽身边,关切道:“烫到了吗?老婆,盘子这么热,应该让我来拿。“说完又拉过她的手,打开水龙头,让冷水冲洗她烫伤的地方。自己将锅里的蒸水蛋拿出来端到饭厅里。
“妈,我想,”尽管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但当真要开口时,喉咙却像被棉花塞满,堵住了一样。
“吃饭吧,吃饭说。”
赵芳丽给郭洋盛了碗饭,又郭晨正盛了碗,放到他面前,她手伸过来时,左手手腕上的三条道疤痕格外显眼。以前家里养猫,那猫的性格实在顽劣,精心的照料没让它心生感激,反而一个不顺心就乱抓乱咬,那三条疤痕就是被猫抓伤的。后来猫被送走了,赵芳丽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了,又或者是她从前就不爱笑,只是因为郭晨正希望自己有个爱笑的妈妈,脑子就篡改了他的记忆,让他误以为自己的妈妈也有爱笑的时候。赵芳丽瘦削的脸庞仍然年轻,只有少数不显眼的细纹,由于总是带着愁苦,三十多岁的皮囊看着倒像要将近五十。不细看的人会认为她是个快退休的老阿姨。
赵芳丽取下手腕上的皮筋,将顺直黑亮的中长发松松扎起。郭洋用勺子舀了勺鸡蛋放到她碗里,她淡淡地笑了笑,说:“你也吃。”
“我,我想”,郭晨正咽咽口水,轻声说:“有部电影就要上映了,我想,我能不能去看?”
“你现在是学生,该以学习为重。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是该好好学习的年纪,不是去吃喝玩乐的年纪。不要以为自己上学期是年级第一名就可以懈怠,就可以不努力,你这次是第一名,你能保证下次还是第一吗?”郭洋冷冷地说道。
“我知道,不会浪费很多时间的,也就两三个小时。而且,班里的同学都去过电影院,只有我没去过。”
郭晨正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氛的凝重和环境的静寂让他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如同轰响的雷鸣,他的心被震得砰砰乱跳。
“小小年纪不学好,倒学会攀比了。别人去过,你没去过你就要去?别人14岁就考上北大清华,就去中科大少年班了,你怎么不去,怎么不跟他们比?”
郭洋气得满脸通红,说到激动处,还让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赵芳丽起身倒了杯温水给他,手轻轻地拍打他的背。
“好好说,别激动。”
“说起成绩我就来气,本来不想说你的,非要提。你说说你上次考试跟年级第二拉开了多少分的距离,才比人家高十分,上上个学期还高十五分的,这个学期就退步成这个样子了,还好意思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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